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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指向远处被雪覆盖的湖面。
“你看那冰层下面，有没有光？”
我望过去，只见白茫茫一片，唯有风吹过时掀起些许波纹。
“有。”
他说，“每到午夜，湖心会亮起一点幽蓝的光。
那是他们放下去的萤石灯，连着一根细线，通到三百米下的密室。
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换一次灯油，调一次弦。
你不信的话，今晚可以留下来听。”
我不知该说什么。
科学告诉我，一个人不可能在地下四百米深处存活十余年；常识告诉我，食物、空气、水源都无法长期维持；情感却在我耳边低语：也许，有些存在方式，本就不需要呼吸。
夜幕降临后，暴风雪终于停歇。
天空澄澈如洗，星河横贯苍穹。
我们在观景台搭起临时帐篷，点燃篝火。
Lhamo带来了一把旧马头琴，琴身斑驳，边缘刻着一行小字：“赠予洛桑卓玛，愿音不绝于途。”
她轻轻拨动琴弦，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整个营地都安静了。
紧接着，地底传来回应。
不是单一的声音，而是一组复杂的和声：先是竹笛吹出《苍穹之泪》的主旋律，随后加入口簧琴的震颤泛音，再后来，竟有一段清越的童声吟唱浮现其中??那是个小女孩的声音，用藏语念诵着《围棋十诀》的第一条：“不得贪胜。”
“是央金小时候录的。”
沈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台刚升级的音频解析仪，“我们之前在档案库里发现了一卷磁带，记录的是她六岁时第一次学习围棋的情景。
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把这段录音还原出来，并且精准嵌入实时声场中。”
我怔住了。
这意味着地下那一方不仅保存着物理意义上的设备与结构，更建立起了某种**声音数据库**??他们收集、分类、重组过往的所有声响，将其转化为可调用的信息资源。
每一次对弈、每一句对话、每一声哭泣或欢笑，都被完整封存，随时准备重新激活。
“他们在重建记忆。”
我说。
“不止。”
沈砚之摇头，“他们在创造新的意识形态。
你记得‘盲眼定式’吗？那种依赖听觉与触觉的心理推演模型，本质上是一种非视觉认知架构。
现在，他们可能已经发展出了一套完整的‘声构现实’体系??在那里，世界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耳朵‘建造’的。”
正说着，Lhamo突然停下演奏，侧耳倾听。
“来了。”
她喃喃道。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不是地震那种剧烈摇晃，而是一种规律性的律动，像是某种巨大机械正在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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