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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志似乎尚未清明，江意晚瞳孔涣散，麻木地立在原地。
身体失掉了所有气力，隐秘的酸痛从牙根蔓延至整个口腔，最后扩张到她的脸颊上。
周遭的世界太过喧哗，风声，雨声，还有她沉重的呼吸声，振聋发聩，刺的她一阵头晕目眩。
可她隐约又觉得，四周皆是虚无，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冰凉的风在二人之间穿梭，厚重的雨滴自枝丫上拍下一片叶子，荡着圈，落在谢云停的眼前。
他望向她裹在夜行衣里那张脆弱的脸，声音低了下来：“左右不急于一时，虞夫人的事，我们还是回头再继续调查。
天快亮了，此地不宜久留。
只是你如今这般，若是直接返回将军府实在太过可疑，还是同我先回医馆，稍作收拾吧。”
江意晚僵硬地点了点头，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好。
走吧。”
尽管二人早已湿透，谢云停仍是捡起了坟堆里的那把油纸伞，好似抱着能遮一点雨是一点的心态，搀扶着江意晚向李氏医馆走去。
淅沥的雨终于也觉疲倦，不知何时已慢慢减弱。
夜幕逐渐褪去，乌沉沉的天边泛起一道暗淡的灰白色，却仍透着一股寂寥的沉郁。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流浪狗都瞧不见几只，唯有几盏昏黄的灯笼依旧安详地悬在路边。
身子仍是乏力，脚步仍是踉跄，若不是谢云停始终扶着她的肩，她觉得自己连撑直身子都十分困难。
明明算不得长的一段路，江意晚却仿佛走了一生一世。
直到李氏医馆那幅古色古韵的招牌终于出现在眼前，二人才稍微加快了脚步。
谢云停轻轻扣响房门，片刻后，那道木门“吱呀”
一响，缓缓拉开了一条缝。
门缝后，是李行风神色怪异的半张脸。
他一会儿抬眼看看谢云停，一会儿又侧目盯着江意晚。
挤眉弄眼了半天，又微弱地摇了摇头，这才幅度夸张地紧抿上双唇，像是在同他们二人暗示着什么一般。
谢云停却好似并未觉察到任何异样，仍是弯眉一笑，清脆声音在空旷雨夜里几乎要荡起回音：“久等了行风，我们，回来了。”
他此时的咬字断句莫名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在说到“我们”
二字时，竟是故意拉长了语调，仿佛在作强调。
李行风见他开口，小脸瞬间垮下，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没救了”
。
停顿之瞬，原本仅仅开了一条缝的木门却被他身后之人彻底拉开。
比起开门，动手之人更像是在拆门。
老旧木门被他重重一拉几乎快被甩飞，发出一阵干涩的哀鸣。
江意晚闻声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在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之时，只觉空气彻底凝固了。
季将离静静立于门后，笔直挺立的身影被屋内灯火映照得格外高大冷峻。
他未着盔甲，只是一袭普普通通的常服，紧密地贴在胸膛上勾勒出坚实的线条。
即便在顶光下，他的发丝也没能反射出一点光芒，而是一片晦暗不明的黑，正如他此刻的脸色。
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不动声色，未执一言，却已令她心跳骤然停止，就连呼吸都慢了几拍。
他幽深的目光滑过她的眼底，又缓缓下沉，最后直直停留在谢云停揽在她肩膀的手上。
先前还魇在往昔里的江意晚被他这么一盯，瞬间清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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