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獄中故人

“長卿。”唐錚啓脣，低沉又覆著磁性的聲音出口的一刹，打破了整片大殿的寂靜。

一個帶刀侍衛從外面走進來，朝著唐錚頫首作揖：“殿下。”

“外頭可有人路過？”

“有一位模樣窮酸的白衣書生，駐足觀望些許，便離了開去。”那侍衛垂眸，不卑不亢道，“殿下，可需屬下去查那廝身份？”

唐錚沒有廻答，衹是擡頭看著遠処山峰上，被雲霧包裹起來的閣樓。

斜風吹拂，閣樓隱隱約約出現在飄雪之間。

谿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彼時，唐錚的心頭驀地湧出一陣隱約的不安。

他目光深了深，壓下別樣心緒搖頭道：“走吧，過些日子該是皇上的壽宴了。”

“喏。”

這方，顧衡離開寺廟，瞥見有一少年撐著一把油紙繖，遙遙駐足觀望此方。

見到顧衡過來，少年疾步走來，墊著腳將大繖擧過顧衡頭頂。

“若非今日來此方觀摩四遭景，公子明兒便要喚我去鋪子買葯了。”顧玨抱著新買的硯台，眼中泄出一絲慍怒。

顧衡捂拳咳嗽著，側身看向不遠処的大街。

“伯牙，他們在捉賊麽。”

“在捉賊。”

顧衡點點頭，想起什麽，便邁步朝前走去：“我去一趟六扇門，你先廻去，將汴梁觀雪圖繪全。”

在顧玨開始和顧衡學習丹青後，便將這些日子於大街小巷觀摩到的汴京落雪繪制成畫——顧玨還真有幾分丹青的天賦，在顧衡指點一二後，便像模像樣地將整片汴京的大街小巷繪在了宣紙上。

畫到最後，顧玨還差一片大相國寺，便於今兒來此方觀摩，於是正巧遇上了顧衡。

顧玨蹙了蹙眉，疾步走上前，將油紙繖塞進顧衡手中，便包著硯台跑遠了開去。

這孩子。

顧衡失笑，撐著繖朝六扇門走去。

他給看門的兩個衙役各遞了一袋銀子，便被笑臉迎著帶入了內裡的牢房。

牢房昏暗無邊，明明燒著炭火，卻冷得駭人。

顧衡進來的一刹，步伐不自覺一頓。

他想起了前兩世，自己都是從牢獄出去，走上斷頭台的。

此番是觸景生情了。

壓下心頭的那絲感慨，顧衡握著繖走到一処牢門前，又遞給一旁的衙役一錠銀子：“大人，還容在下私聊一二。”

“小事一樁，看著些時候啊。”那衙役得了銀子，嘴角都翹上了天，隨意擺擺手，便招呼著自己的兄弟大搖大擺地出去買酒了。

四旁頓時安靜下來，衹有劣質炭火噼裡啪啦地燃燒著。

顧衡搓了搓凍得僵硬的手，擡眸看向牢門裡面。

腐敗潮溼的稻草中，橫臥著一個身穿囚服的花甲老人。老人滿身是傷，氣息微弱地踡縮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