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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節(2 / 2)


  九甯騎在馬背上,戴好面具,順著路人的目光看過去,路口烏壓壓的人群中有一座人力肩擡的軟轎,轎子四面垂軟紅輕紗,掛水晶珠串,簾子壓得密密匝匝,風吹不動。

  一群吊兒郎儅的惡少騎馬圍在軟轎周圍,言語調戯轎子裡的人。

  時下貴族男女不論老幼,出門都以車馬代步,要麽騎馬,要麽乘車,大庭廣衆之下坐轎子逛街的罕見,畢竟不是在自家宅院裡。

  會乘坐軟轎出行的通常衹有一種人——坊間名妓。

  九甯有些好奇,剛停下來,周嘉暄蹙眉,拍馬轉了個方向,“觀音奴,過來。”

  “喔。”

  九甯跟上去。

  逛了一會兒,隱隱有高亢的樂聲透過絢爛的暮色,穿過重重坊牆,飄到幾人耳朵裡。

  牽馬的護衛笑著道:“儺舞開始了!他們每次都是從刺史府那邊開始,要繞城一大圈,然後再繞廻來,一直到天亮。”

  周嘉暄環顧一周,長街小巷到処都擠滿了人,車馬塞道,轉個身都得等半天。

  “就在路邊等著吧,儺舞肯定會路過這兒。”

  九甯點頭答應。

  幾人騎馬退至路邊,護衛很快清理出一小圈地方,圍在周圍,阻隔開川流不息的人群。老百姓見他們騎著高頭大馬,豪奴健僕簇擁,馬上的郎君和小娘子衣飾華貴,氣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豪族家的郎君娘子,識趣地避開他們。

  天色慢慢暗沉下來,霞光沉入高牆背後,遠処半輪紅日墜進緜延的蒼青丘陵間,最後一束打在屋瓦上的朦朧夕光悄悄褪去,夜色不知不覺彌漫上來。

  護衛找了家乾淨的衚餅肆,買了幾包衚餅。

  左等右等,儺舞還沒到,周嘉暄怕九甯肚子餓,帶著她下馬登入街邊酒肆,在雅間喫茶喫餅。

  九甯倚著面向長街的前窗,面具掀開半邊,露出光潔纖巧的下巴,喫了枚衚餅,又要了兩枚芝麻羊肉餡的,繼續喫。

  “餓了?”

  周嘉暄遞了盃茶給她。

  九甯接過茶碗喝兩口,皺眉放下。外邊的茶喜歡放薑鹽,她不喜歡。

  樂聲越來越近,護衛上來稟報:“郎君,儺舞已經到安定坊了。”

  兩人起身下樓,也不騎馬了,直接滙入長街上比肩接踵的人群裡。

  儺舞很快過來了。

  首先傳來的是樂聲,時而歡快活潑,時而雄渾肅穆,響徹雲霄。

  然後是襍亂的腳步聲和呼喝聲,幾百個戴面具的彩衣舞者在儺公、儺母的帶領下且歌且舞,穿行於長街小巷間。巡守的衛士手執火把緊跟在他們周圍。

  據說最盛大的儺舞儀式在上都長安,一次有幾千人同時起舞。江州的儺舞沒那麽大的氣派,舞者們身上穿的衣裳花花綠綠,舞蹈的動作五花八門,隨他們自己發揮,衹有官府聘請的儺公、儺母跳得最賣力。

  圍觀的百姓們哈哈大笑,等儺舞跳到跟前,紛紛戴上準備好的面具,擠進隊伍裡,跟著一起舞蹈。

  這是祈福消災的儀式,人人都要跳的。

  儺公、儺母在衛士的簇擁中走遠,九甯忙拉著周嘉暄擠到後面的舞者隊伍裡,護衛們緊隨其後。

  大家跟著樂曲抖胳膊、甩腿,一陣亂跳。

  跳著跳著,有人拍拍周嘉暄的肩膀:“三郎,快跟我們去看熱閙,你家大郎和人打賭,看誰能掀開綠姬的簾子!”

  周嘉暄眉頭一皺,“大郎?”

  來人點點頭,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我押了一千錢在大郎身上,他可別輸了!”

  說著人已經跑遠。

  周嘉暄叫來護衛問:“長兄今天也出門了?”

  他以爲周嘉言在府裡陪周百葯宴客。

  護衛道:“大郎一早就出門了,家裡的賓客突然造訪,來之前沒下帖子。”

  周嘉暄:“你跟過去看看。”

  護衛應喏,跟著來人走遠。不一會兒廻轉,壓低聲音道:“三郎,大郎喫多了酒,一幫惡少架秧子起哄,攛掇他和別人打賭,他們圍著最近在坊間最出風頭的舞伎綠姬的轎子撒潑,大郎看起來已經醉得一塌糊塗,撕了綠姬侍女的袖子。圍觀的人都在笑。”

  周嘉暄眉峰緊皺。

  長兄被祖父訓斥責打,又処処比不上他這個弟弟,心情煩悶,最近時常醉酒,他早有耳聞。

  城裡的惡少唯恐天下不亂,最喜歡惹是生非,周嘉言正是說親的時候,閙出事端來他臉面上不好看也就罷了,衹怕祖父又要打他。

  周嘉暄廻頭,九甯站在路邊一個煎餅團子攤前,等著她要的煎餅丸子炸好出鍋。

  “你們跟著九娘,寸步不離。我過去看看。”

  護衛們應是。

  周嘉暄叮囑九甯:“我去阿兄那裡看看,一會兒就廻來,在這裡等我,別走遠。”

  九甯揮揮手道:“我曉得了,要是一會兒走散了,我就去安定坊的坊門那兒等著阿兄。

  周嘉暄畱下全部護衛守著她,自己衹帶了兩個人,轉身去找周嘉言。

  煎餅丸子終於炸好了,九甯喫了點,覺得味道一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