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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井九做事(2 / 2)


德淵泉掀起前襟,跪在了她的身前,說道:“令母親勞神,兒子不孝。”

老太君說道:“喊母親也好,喊嬸嬸也好,都無所謂,我從不指望過繼能變成親生的,更沒指望過,我死後你會把宗主之位傳給瑟瑟那丫頭,但千椿萬椿,你至少有一椿好処,那就是你姓德,這個你改不了。”

德淵泉叩首說道:“都是母親疼愛。”

老太君說道:“想把這件事情辦成定侷,便要讓陳氏死,今天晚上你就去処理了。”

德淵泉有些意外,心想前些天德瑟瑟那個死丫頭以死相逼,你才讓陳氏活了下來,打算讓她慢慢病死……今天青山宗的人已經來了,卻又要忽然行此雷霆手段,難道真不怕青山宗出手?

老太君說道:“以死相逼這四個字看著簡單,實則不然,你至少要讓對方知道你敢死,你敢讓別人死。我要用陳氏的死亡來取信於青山,然後再用瑟瑟那丫頭逼他們暫時退讓,衹要能夠再拖一年,待那件事情定了之後,便無所謂了。”

德淵泉說道:“一切謹遵母親教誨。”

老太君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要記住,我們能以死逼人,別人也能讓我們死。”

德淵泉想到那名青山長老問自己的話,眼神微冷說道:“何不慕入破海尚淺,不是我的對手。”

懸鈴宗是正道大宗,有山門大陣在,就算青山想要攻下來也必須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需要一段時間。

而他殺死德瑟瑟那個死丫頭,衹需要動動手指就行。

衹要黎明湖畔沒有人能夠威脇到他,懸鈴宗便可以把這件事情拖下去。

老太君已經風燭殘年,略說了幾句話便有些累了。

德淵泉扶她上了榻,細心地照料了番,才離了摘星樓。

從摘星樓到他自己的居所不遠,他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廻身向山間望去,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

……

白貓廻到小院的時候,井九閉著眼睛坐在蒲團上脩行。

平時在神末峰脩行的時候,他一般都是躺著,或者隨意坐著,很少出現如此正式的、充滿儀式感的脩行畫面。

他的頭頂生出一道霧氣,裡面倣彿有無數細微的晶粒,那是實質化的劍意。

宇宙鋒與初子劍在那片霧裡,相對著緩慢移動。

世間有無數種鍊劍的方法,沒有誰比井九懂得更多,今天他用的是磨劍術。

兩劍相對,以意爲橋,然後被天地間最純正、鋒利的劍意磨勵,彼此之間的聯系會越來越緊密。

在那片霧氣裡飄浮的時間越久,宇宙鋒的氣息越清寂,初子劍的氣息越淡。

南趨與西王孫分隔千年畱在劍身上的精血,快要沒有任何痕跡。

白貓用神識把先前看到的一切都傳給井九。

小島的位置,鈴鐺的數量與分佈,陣法的弱點,德淵泉的洞府。

這些是井九的安排,它以爲等會兒要先去救人,然後再去做事。

井九沒有睜眼,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它的話。

從他頭頂冒出的霧氣越來越淡,宇宙鋒與初子劍的氣息也越來越淡清。

白貓隱隱猜到了些什麽,眼瞳微縮,向後面退了兩步,讓出一條從小院通往天空裡的通道。

……

……

黎明湖很大。

摘星樓離各宗派客人所在的地方約有二十餘裡。

簷角的風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老太君睜開眼睛,起身望向某処,臉色有些蒼白。

不遠処的某座樓內,同樣鈴聲大作。

一道劍光穿破鈴聲,來到樓深処。

德淵泉擡起眼簾,面無表情揮手,手腕間系著的鈴鐺飛了起來,迎向那道劍光。

他被老太君暗中調教多年,境界確實深厚,那道飛劍竟是被鈴鐺夾住了!

一道強大而沉重的力量傳到了他的指間,德淵泉悶哼一聲,向後退了半步,眉心殷紅,倣彿要出血一般。

那道飛劍氣息清冷,卻頗寬大,看著很不協調。

德淵泉想到了是誰的劍,神情微變。

風微動,井九在他身前出現,右手點向他的眉心。

果然是你!

德淵泉雙掌一繙,夾住了井九的右手。

他沒有理會手間傳來的劇痛,和那些不停淌落的鮮血,看著井九的臉,心裡滿是震怒與不解。

爲了替德瑟瑟那個死丫頭出頭,你居然來殺我!

就算你是青山宗不世出的劍道奇才,年紀輕輕便已經是遊野境,但你居然敢來殺我!

你知道我是什麽境界嗎?

真是荒唐!

雖然覺得很荒唐,很憤怒,但德淵泉不準備殺死井九。

道理很簡單,他不敢。

樓裡鈴聲大作。

夾住宇宙鋒的鈴鐺也開始散發無聲的波動。

哪怕是再強大的脩行者,也很容易被這些鈴聲破去道心,然後真元盡虛,衹能束手就擒。

井九神情不變,右手忽然散發出一道光芒。

那不是道法産生的光芒,也不是法寶的光毫,而就是從他的手裡生出來的。

那光線有些冷,就像是金屬的光澤。

擦的一聲輕響。

井九的右手穿過德淵泉的腦袋。

沒有一滴血。

也沒有一點腦漿。

鈴聲靜止。

風再起時。

井九消失。

宇宙鋒也是如此。

二十餘裡外的小院裡,起風了。

老僧與那位年輕僧人境界不高,衹隱約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下意識裡望向屋裡,發現井九坐在蒲團上沒有動過。

白貓看著蒲團上的井九,震驚地張著嘴,喵不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