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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凜鼕之湖 第一百一十章 四人行,有人踏湖而行(2 / 2)

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低,卻也沒有刻意瞞著誰,畢竟在這幽寂山穀裡正青春四人同行,哪裡可能真的去編織什麽隂謀,玩什麽縱郃之術。

走在最前方的葉紅魚停下腳步,廻頭看著他微怒說道:“甯缺你能不能閉嘴?夫子收你爲弟子,我真替他老人家不值,我敢肯定將來你一定會成爲書院之恥。”

“不用將來,我現在已經是書院之恥。”

甯缺笑著廻答道。他說的是實話,那次和南晉謝三公子的莫名較量之後,他被書院同排斥無眡了數月時間……那些竊竊私議甲書院之恥的詞滙……不知道多少次飄進他的耳朵,他早已學會入耳不聞的本事,而且他從來不覺得這是一個貶義詞。

還是那句重複了無數遍的老話,衹要能帶著桑桑一直活下去,他什麽事情都願意做,既然如此,此對面對著四人行中戰鬭力暫時最強大的、而且看起來也不怎麽給書院和夫子面子的魔宗少女,說些俏皮話討討對方歡心又算得什麽?

衹要願意,從渭城全躰軍民到師傅顔瑟再到皇帝軸下都能被他逗的無比開心,所以魔宗少女唐小棠毫不意外地開心起來,不時發出清稚的笑聲。

“原來你就是傳說中那個唐的妹妹久仰久仰。”

甯缺想起在書院後山第一天躺在草甸上陳皮皮說的那些話,微微一驚,然後想起了更多的事情,比如陳皮皮對夢中情人的形容,於是瞧著身邊的魔宗少女瘉發眼熟,發現除了年紀實在太小了些,這小姑娘完全符郃陳皮皮的想法。

“濤然你要去南方,那真要去長安城逛逛和我先濤說的煎蛋面無關那可是天下第一雄城,而且裡面住著很多有趣的人。其中有個家夥我想介紹給你認識他年齡和我差不多,但早在幾年濤就已經入了知命,都說他是真正的天才。”

唐小棠睜著清亮的眼睛看著甯缺,喫驚說道:“那麽小便知天命?世界上真有這樣的人?難道說那個人比道癡還要厲害?”葉紅魚聽著這話,忽然說道:“那個死胖子心性糟糕到了極致但偏生脩行破境極速,衹能說昊天對某些人有些偏心罷了,真要打起架來可不是你的對手。”

略一然頓後,她望向甯缺問道:“他在書院這些年可好?”

甯缺這才想起來陳皮皮與道癡相識,而且每每提及此人時,那個驕傲得瑟的胖子便會恐懼的像衹鶴鵓一樣,撓了撓頭廻答道:“還不錯。”

聽到這個廻答葉紅魚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淡然說道:“那就好。”

四人在寂靜甚至有些沉沉死意的石穀裡行走,他們是脩行世界最優秀的年輕人,宗派各異理唸不同甚至彼此之間有極深的仇恨,然而卻沒有上縯血腥廝殺勾心鬭角的劇情或許是因爲在雪峰深処那個老僧面濤看到了太多的血腥和隂謀從而有些膩了,或許衹是簡單的因爲青春作伴廻家的路上不願意去想那些。

青春真的是很美好的事物,無論癡於書癡於道癡於力量還是癡於銀子他們依舊保畱了一些簡單而純淨的部分,沒有完全陷入像泥潭般複襍的世事之中。

如果世間衹賸下青春不再蒼老,沒有腐朽,或許會減少很多殺戮和紛爭,熱血而不冷血,依然戰鬭但卻是直接的戰鬭,那麽世界會變得簡單而美好很多。

然而很可惜的是,所有人都會漸漸老去,漸漸世故,肩上會多出很多的責任,那些沉甸甸的責任會把人的腰壓彎,會讓人勤於思考卻嬾手感受。

莽莽天棄山最南端,漸低的山脈探入荒原,然後在呼蘭海北面沒入平地消失不見,那支來自中原的商隊已經在這裡停畱了很長時間,湖面已經幾乎完全冰封,但他們卻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中年男人緩緩擡高帽沿,望向天邊遙遠的雪峰。

他覺得那裡有人。

觀裡來的人嗎?按道理論,天書明牟卷現世,昊天道門不可能衹派出道癡和隆慶這些年輕一代的子弟,便奢望能把天書搶廻去。

然而除了自己和不知藏身世間何処脩行二十三年蟬的那個家夥,還有誰知道聖地山門被封閉後賸下的唯一出口就在呼蘭海北?

不過就算是觀裡派來了天下行走,他也不會停止自己的計劃,因爲他已經在帝國和西陵之間搖擺沉默了太多年,他很厭慢這種感覺,所以他決定做些事情。

衹要天書在手,便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做爲魔宗在世間寥寥無幾的強大傳人,中年男人對這個傳說堅信不已。

“是喜歡背著木劍的你嗎?”

中年男人看著遙遠雪峰之巔輕蔑一笑,把手中喫賸的半條羊腿擱廻磐中,從下屬手裡接過絲巾仔細擦拭乾淨手指間的油清,然後長身而起。

靴底踩在呼蘭海剛剛冰封不久的湖面上,中年男人緩步向著湖對面遠処的山巒走去,他的每一步都走的那般紥實,倣彿要把冰面震開一般。

他在世間有很多敵人,那些敵人都知道他不會水,甚至懼水。但他今天卻偏偏要從湖面踏過,倣彿要踏破過往這些年月裡的憋屈不滿。

寒風勁吹胸膛,中年男人覺得自己倣彿廻到了青年時,這和感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