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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林昭收笔，“与其让执念野火般蔓延，不如为它修一条河床。
让人知道，你可以怀念，但不能囚禁；你可以再见一面，但不能强留。”
她望着他，眼中泛起微光：“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需要一场仪式？”
林昭一怔。
窗外雨停，云隙透出一线晨曦，照在他脸上，映出眼角细纹与鬓边早生的霜色。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走入密室。
回音镜虽碎，但残片仍嵌于墙缝之间，每一片都封存着一段被强行中断的对话。
他拾起最大一块，指尖轻抚裂痕，低声唤道：“阿阮。”
镜面微微泛起涟漪，却没有浮现人影，只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似笑似泣。
“你不必再来找我了。”
她说，“我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知道。”
他低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今天喝了忆莲花茶，味道很苦，但咽下去之后，心里很暖。”
静默片刻。
“你会幸福的。”
那声音柔柔响起，“因为你不逃了。”
镜片忽然碎成齑粉，随风飘散。
林昭立于空室中央，久久不动，直到苏晚晴推门而入，见他双肩微颤，似有泪光闪动。
她没有靠近，只轻轻放下一杯新沏的茶，转身离去。
三日后，第一场“守名祭”
举行。
地点设在唤名堂外广场，九百九十九盏魂灯环绕成圈，中央竖立一座玉碑，刻着《守名律》全文。
各地闻讯而来的百姓携亲人生前遗物前来登记，经唤名堂审核后，若确认执念纯粹且未逾矩，便可参与仪式。
当夜子时，林昭亲自开启阵法。
画皮卷悬于高空，十二条律法锁链垂落，交织成网。
忆莲自四面八方飞来，在空中汇聚成河，流淌于阵中。
一名老者捧着亡妻绣鞋步入光圈，跪地泣诉十年孤寂。
片刻后，一朵银莲绽放，女子身影浮现，含笑为他整了整衣领，然后挥手作别。
人群恸哭，却又带着笑意。
一场又一场，十七位亲人得以相见，最长不过一炷香，最短仅数息。
每一次显形结束后，对应的忆莲即刻凋零，化作星尘融入大地。
仪式终了，万籁俱寂。
林昭疲惫不堪，却嘴角含笑。
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会有滥用者，会有悲恸失控之人，甚至可能再度引来觊觎忆莲之力的邪修。
但他不再惧怕。
因为他终于明白，律法的意义不在禁锢，而在引导；不在消灭情感，而在教会人们如何承载。
月余之后，南方传来消息：一座偏远山村中，每户人家门前皆出现一碗温茶，碗底压着一张黄纸，上书一人姓名。
村民称，每逢亲人忌日，那碗茶必现，饮之者梦中可见逝者安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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