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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因惧险而不走，岂非辜负了那些愿意归来的人？”
他走出大殿，风雪扑面而来，却不沾衣襟。
弟子们远远望着他的背影，竟觉得那佝偻的身影渐渐挺直，如同少年时踏雪寻梅的模样。
半归亭位于唤名堂最高处，建于悬崖之畔，四面环风，常年云雾缭绕。
传说此处是天地间最接近“忆月”
的地方，每逢月圆之夜，常有魂影徘徊，低语不断。
此刻，亭中已有一个人影静坐。
素白衣裙，长发垂肩，左颊一点朱砂痣，在雪光映照下宛如初绽梅花。
她面前摆着两只碗，一碗盛满热茶，另一碗空着，像是在等人。
林昭一步步走上石阶，木杖叩地之声清脆回荡。
风雪在他身前十步自动分开，仿佛不敢侵扰这片清净之地。
他在她对面坐下，放下木杖，将金莲子轻轻放在石桌上。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女子先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地：“你迟到了。”
林昭笑了：“我一直在等你说这句话。”
“我以为……你会害怕。”
她望着他，“毕竟，死别之后再见，总该有些惊惶。”
“怕？”
他摇头，“我怕的是你不回来。
这些年，我每天煮两碗茶，一碗给你，一碗给我。
我说今日天气如何，说了谁来看望忆莲，讲了哪个弟子成婚生子……可始终没人回应。
那种寂静，比死亡更冷。”
她眼眶微红，低头看着茶碗：“我不是不想回，而是不能。
灵魂一旦融入忆月，便不能再随意现身。
除非……有足够强烈的共感，将我的意识从万千思念中唤醒。”
“是谁？”
林昭问。
“是你。”
她抬眸看他，“也是他们。
北方老人为你妻子点的那盏灯，南方孩童枕边那朵野花，东海渔妇撒向大海的花瓣……每一缕思念都在呼唤‘苏晚晴’这个名字。
而你，从未停止讲述我们的故事。”
林昭沉默片刻，伸手抚过碗沿：“所以这一次，你是借众生之念归来？”
“是。”
她点头，“但这不是永驻。
我只能停留七日，待第七个夜晚钟声响起，我便会重新化作忆月中的一缕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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