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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说肉体。”
他摇头，“我是说，在某个时间点，在某场没人记得的战役里，我可能已经倒下了。
也许我是狼脊关五百士之一，也许我是更早年代的守钟人……我的魂魄碎了，散了，只剩下一点执念不肯消散，于是被归墟钟选中，成了新的持令者。”
“胡说！”
阿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还站在我面前，还能说话，还能生气，还能笑！
你怎么可能是死人？”
“可你也见过太多亡魂了。”
他反问，“哪一个不是坚信自己还活着？哪一个不是记得吃饭穿衣、记得母亲做饭的味道、记得初恋时心跳的感觉？但他们的确死了。
执念让他们滞留人间，直到有人为他们点灯，唤回名字。”
雨势渐小，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斜照下，映得废墟间积水泛金。
阿元咬唇不语。
她知道他说的没错。
那些哭着求她记住名字的魂灵，哪一个不是活生生地讲述过往？可最终，他们都化作星光，归于寂静。
“那你呢？”
她声音发颤，“如果你真是早已死去之人，为何至今未散？为何还能行走人间？为何……为何还能牵我的手？”
陈小满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
“因为我还没完成使命。”
他说，“或者，是我的‘生前’未曾完成的事，必须由‘死后’的我来补全。
归墟钟不会无缘无故响起，听风令也不会随便落在谁手里。
它只认一种人??那种宁可背负万魂之痛，也不愿让一个名字消失的人。”
他顿了顿，低声补充：“就像你父亲当年那样。”
阿元浑身一震。
这是第一次，陈小满明确提到她的父亲。
那个在战火中失踪、据传曾是听风门末代弟子的男人。
他曾试图唤醒一批因政变被抹去姓名的忠臣，却被朝廷追杀至死，尸骨无存。
而她，是他唯一留下血脉的女儿。
“你是说……他也接过听风令？”
她嗓音沙哑。
“不止接过。”
陈小满从怀中取出一本残破小册，封皮焦黑，边缘蜷曲，“这是我在狼脊关废墟下找到的。
夹在一具披甲尸骨的胸口。
上面写着三个字??‘唤名诀’，但笔迹不是出自《听风真经》，而是另一个人的手写注解。
其中一页角落，有个名字缩写：‘元’。”
阿元接过册子，指尖微微发抖。
翻开第一页，只见密密麻麻的小字旁标注着修正法门，甚至画出了符印变化轨迹。
而在末尾，一行潦草血书赫然入目：
>**“若吾女元儿得见此书，请勿效父愚忠。
名字终将湮灭，人心终究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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