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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许一睁眼便看到他伏在自己身上，手上还是她的衣带，羞愤之下什么理智也丢了，扬手就是一巴掌。
她虽带了破釜沉舟之心，却没想到他真的生生挨了那一巴掌。
姜许其实认得顾允淮。
她常去李娘子家的绣庄送些绣品并盘扣，不时会在街市上看见他带着三五地痞在收保护费。
只是她从来不敢仔仔细细地瞧他，远远见到了总是赶紧避开。
姜许原以为自己对他的长相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可几个时辰前在那个荒诞的梦里头，却又一眼就认出来画里的人是他。
这位十里八乡有名的恶霸小时候家中颇有些家产，相貌清俊，若是忽略他一身的纨绔气质，倒更像个读书郎。
乡里乡亲都暗嗤他一句“俏阎王”
。
也正因他幼时学了些识文断字的功夫，还曾学过一些拳脚功夫，这才混成了十里八乡唯一的地头蛇。
一巴掌打出去，二人都愣了片刻。
这一巴掌其实根本没打出力气，但姜许担心激怒了他，瞬间清醒过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面对面看着他的脸，她又不免心惊：
梦中画像和眼前人真堪称是一模一样。
顾允淮终于认出他见过这位姑娘，但却不敢说认得。
这情境下，他要是说自己在梦里见过她，岂不是更加像在调戏姑娘了？
之前许多次，他都在梦里见过这位姑娘。
她似乎是向绣坊交些绣品来换零用，许是因为背着父母出门，每次都偷偷摸摸地，灵动可爱的紧。
眼下混乱的闹剧让他头疼，一偏头，却见姜许眼角通红地盯着地面不言。
在他翻身起来的时候她就松了一口气，可是泪水却忍不住的溢满了眼眶。
姜许努力控制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就怕这眼泪会刺激到顾允淮，让他又做出什么折辱自己的事情来。
几乎是他一起身，姜许就马上穿戴好了自己的里衣。
今日这一遭，她的名声算是毁了。
她也不求别的，只求哪一日有机会离开，可以回到家中靠绣东西制盘扣养活自己，一辈子不嫁人，就侍奉在爹娘身边。
叔伯的见死不救她无法责怪，人性本凉薄。
顾允淮将她从家中强抢折辱，她对他既恨又怕。
比之他，有一个人，她更加恨之入骨。
她的未婚夫婿，何家好哥哥。
夺妻之恨旁人尚且一辈子不能放下，他却跑出去赌坊欠下那样多的赌债，甚至将她当作抵债的物件抵给了这恶霸。
姜许低着头看着脚踏处的纹路不做声，眼神中却淬着恨意。
没发现坐在床另一头的顾允淮单手捂着胸膛，将手里的衣服倒腾了半天，也没理出头绪来。
她心中恨意难平，感叹老天不公，却忽然听见顾允淮有些局促的声音
“姜姑娘，能否…帮我穿一下外衫？”
姜许忍不住惊诧地抬头看他。
不能暴露自己不会穿衣服，顾允淮如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强装硬着头皮问她。
看来这调戏的恶名，这次是背定了。
姜许不敢拒绝，僵着动作去拿他手中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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