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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去翻自己的剧本时,手肘不小心蹭到裴砚那边一点,对方肩膀顿了顿,微不可察地往旁边挪开。
他要是再感觉不到裴砚的抗拒,大概脑子都要出问题了。
陆聿宁瞥了他一眼,眉心不自觉蹙了起来。
我做错什么了吗?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想问,但问了又觉得丢人。
他最讨厌舔着脸去问别人“你是不是在生我气”
,可越是让自己显得不在意,就越是在意。
所以他忍了几秒,终于没忍住,用玩笑般的语气试探了一句:“喂,你昨晚没睡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
裴砚终于开口了,语气冷淡得像在走神:“嗯,有点困。”
就这么一句,没了。
陆聿宁感觉自己更憋屈了:“哦,好吧,那你就困着吧。”
他低下头也开始翻起剧本,打定主意不再搭理裴砚,可这人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在发什么疯,虽然戏外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但一入戏,又仿佛被先前的裴砚重新夺舍。
剧本里,朝闻与晏无咎在疫村偶遇之后,因为不忍心看瘟疫继续肆虐,朝闻重新捡起了十年未曾碰过的剑,与晏无咎一同进入被魔气污染的山林之中。
这也是他下山后,第一次开始重新寻找自己的剑道。
朝闻的右手是被他的师尊明虚子所废,剑骨也是因他而毁。
那年他逃离天衍宗的追杀之后,经历了一段极其漫长的昏迷,醒来时,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接起断裂的手筋,也不是没尝试重新修炼,但没有比一次次的失败更恐怖的事情,无数次的尝试在无数次的提醒他:你已经是个废人了,你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不敢再试了。
曾经无数人艳羡的惊鸿掠影,无数人费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一剑霜寒,都好似镜花水月一般,再也回不去了。
但如今,他还是捡起了地上的一柄锈剑。
“锈剑、残躯,倒是相配。”
朝闻说道。
可晏无咎却是定定地看着他,骤然温笑了起来,近乎灼热、令人炫目,好似看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在自己的手中重现光彩。
“罢了……你想去,我便陪你。”
进入山林的一路上,他都没有出手。
他看着朝闻生硬地使出左手剑法,看着他紧剩不多的灵力在体内苟延残喘,却没有比此刻更快活的时候。
他从前想象的并肩而立,竟是以这样的情景实现,可那又如何,如今明月只是他的明月了。
二人千辛万苦地斩杀了魔物,却发现造成瘟疫的另有其人。
但幸存下来的村民还在等他们回去,没时间留给他们深入查探,朝闻只得按照医书上的画像采了几株草药,丢给晏无咎炼成了丹。
丹药救活了村民。
临别之际,幸存老妪将裹着红布的陶坛塞给朝闻:“仙长…这是用村头老槐最后结的槐米,混着泉水酿的‘留人香’……本是等孙儿娶亲时……您替他喝了吧。”
坛口泥封裂着缝,像一道未愈的伤。
行过村口的乱葬岗时,朝闻突然拍开泥封,清冽酒液混着槐香涌出。
他将第一碗酒泼洒入土,第二碗却仰头灌下。
“这一杯,敬活着。”
晏无咎笑了笑,也跟着附和。
二人在乱葬岗远处的土包上生了火,朝闻叼着酒坛仰头再饮,不知是先前的剑、还是如今的酒催动了他的旧伤,喉间发出痛楚又畅快的呜咽,湿透的衣襟下锁骨随吞咽起伏,火光中如振翅蝴蝶。
一口饮罢,他被烈酒呛出泪,突然将湿漉漉的酒坛口抵在晏无咎唇上:“晏首座,你不尝尝人间的滋味么?”
晏无咎的手顿了顿,随即擦过朝闻的指尖接过了这坛酒,看了一眼后,便就着他饮过之处的水光,颔首一饮。
他饮酒的模样极其斯文,末了,一双眼皮似有若无地撩起,像是钩子般地扫了朝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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