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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禅寺外人家的房舍,墙塌屋倒的不计其数;近处农田的庄稼也尽被暴雨淹没了。
所谓躲进小楼成一统,暴雨成灾的这些日子,我却在禅寺中日日与僧人作画聊天,对眼前景象不闻不见。
七月初,天终于放晴。
夏揖山的父亲,号莼芗的老先生,彼时要去崇明岛做一宗生意,请我随他同去,替他做一些财务账目等笔墨记录工作,此项我总共得了二十两银子的酬金。
回来后,正值我父亲安葬,我儿逢森转达启堂的意思对我说:“叔叔安葬祖父缺少银两,想让你资助二十两银子。”
我准备将所存的银两全部交给他,揖山见状,坚决不允,又不容分说拿出自己的银子,替我出了一半。
我立刻带着青君先到了墓地,等父亲下葬后,我仍旧回到大悲阁。
九月底,揖山因在东海永泰沙有一片田地,又邀我与他同去东海收花红租息。
前后往返加上中途逗留时间大概有两月左右,归来时已是腊月残冬。
揖山将我在大悲阁的铺盖用具搬到了他家的雪鸿草堂,让我在他家安稳过年。
虽然他不是我的亲兄弟,这份情谊却比亲兄弟还亲百倍,真是异姓骨肉啊!
直到乙丑年(1805年)七月,石琢堂才从京城回乡。
琢堂名韫玉,字执如,琢堂只是他的号而已,与我是儿时伙伴。
他于乾隆庚戌年(1790年)中了状元,后出任四川重庆太守。
在平息白莲教动乱中,他戎马三年,立下了汗马功劳。
琢堂回乡后,我与他故友重逢,彼此皆欣喜异常。
很快,他将于重阳节这一天携带家眷回四川重庆任所,他邀请我随他同去。
我当即便到九妹夫陆尚吾家叩别了母亲,因我父亲的故居已属别人所有,母亲也只能寄居别处了啊。
母亲嘱咐我说:“你弟弟是靠不住的,你要珍惜这次出行的机会,好好努力,自立自强。
沈家重振家声的重任,就全落在你肩上了!”
我儿逢森送我到半路,忽然泪落不止。
我见他如此,内心也凄凉起来,便叫他不要再送,让他回家去了。
船出京口后,因琢堂有一旧友、名叫王惕夫的举人在淮扬盐署任职,便又绕道去了那里与他会晤,我也一道前往,因彼处离芸的墓地很近,我便得以再次去芸的墓地寄托哀思。
船从淮扬返回继续前行后,便溯江而上,一边前行,一边游览两岸的风景名胜。
到了湖北荆州,琢堂于半路突然接到升迁他为潼关观察使的调令,于是他让我和他的儿子敦夫及家眷等暂时留在荆州,他自己则轻骑减从赶到重庆过完年,处理完那边的事务后再去潼关赴任。
丙寅年(1806年)二月,滞留在荆州的我和琢堂的眷属们,才由水路动身前往潼关,到樊城后便登陆上岸。
接下来的行程可谓路途遥远,耗费巨大,车又重人又多,一路上马匹累死,车轮毁折,尝尽了艰辛困顿,真所谓苦不堪言。
到达潼关才四个月,琢堂又升任山东按察使,专门监察属地官吏。
因他为官清正,两袖清风,因此没有足够财力携家眷同行,我们只好寓居在潼川书院。
直到十月末,琢堂支取了山东的俸禄,才派专人接我们去山东,并带来了青君的一封来信。
拆信来看,竟是晴天一道霹雳:我儿逢森已于四月间夭亡了!
想起他落泪不止为我送行的样子,竟是我们父子永诀的预兆啊!
呜呼!
芸和我只有逢森这么一个儿子,想不到他竟年少夭折,我们竟不再有子孙延续血脉了!
琢堂听闻噩耗后,也为我哀叹不已。
后来他好意赠我一女子为妾,我便重入春梦,重新拾起一段俗世男女的烟火岁月。
自此后凡尘纷扰,身在这熙熙攘攘的人世,又不知该梦醒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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