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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他在村口立碑,一面刻“烈士之孙”
,一面刻“降将之后”
,底下写道:“血脉无法选择,但选择如何铭记,是我的自由。”
类似的故事开始在各地上演。
有人公开家族污点,却也因此获得谅解;有人坚持守护名誉,却被后代揭发而黯然退隐。
世界并未因此变得更和谐,但却变得**更真实**。
直到某一夜,南渊方向再次传来异动。
念音正在桃树下煮茶,忽觉玉坠剧烈震动,整片山谷的铜铃无风自动,声音不再是清越悦耳,而是杂乱刺耳,如同千万人在同时尖叫、哀求、诅咒。
她抬头望去,只见南渊上空,乌云凝聚成一座倒悬之城,城墙由无数嘴唇拼接而成,城门大开,走出一支队伍??皆是身穿白衣的“亡言者”
,他们手中捧着密封的陶罐,罐中盛放的,是**被强行收走的话语**。
为首之人缓步而来,面容竟是年轻版的念音。
“你累了。”
那“她”
开口,声音温柔似水,“何必让所有人承受痛苦?让我来替他们承担遗忘的代价。
我会把真相封存,只留下必要的部分。
孩子们可以继续喊‘爸爸’,妻子可以假装丈夫未曾背叛,老人可以在安详中离世……这一切,只要你点头。”
念音静静看着她,良久,才道:“你是我的心魔?还是这片土地共同孕育的逃避之念?”
“我是你的另一种可能。”
对方微笑,“一个选择了慈悲而非真实的你。”
念音摇头:“真实才是最大的慈悲。
因为唯有真实,人才能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
你给的安宁,是剥夺了选择权的假寐。”
话音落下,她举起玉坠,迎向那支亡言队伍。
两者相撞,并未爆发惊天动地的战斗,而是陷入一场无声的拉锯??每一句被封存的话,都在玉坠光芒照耀下挣扎复苏;每一个试图遗忘的念头,都在心魔低语中动摇信念。
三天三夜,天地失色。
最终,当第一缕晨光照临,那支队伍渐渐消散,陶罐逐一破裂,无数话语如蝶般飞出,有的飘向故土,有的落入河流,有的钻进孩童梦中。
而那个“另一个念音”
,在消失前最后说道:“你会失败的。
人性终究畏惧真相。”
念音望着她,眼中含泪,却坚定如初:“可人性也渴望被理解。
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愿意对母亲说‘我害怕’,还有一位老人肯对子孙讲‘我错了’,我就不会停。”
大战落幕,玉坠裂痕遍布,几乎碎裂。
念音知它已近极限,便将其埋入桃树根下,取而代之的,是那只空壶。
她宣布:从今往后,不再有“真言之核”
,不再有“心语之根”
的唯一宿主。
**倾听,应是人人可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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