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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片蝗虫飞过，崔萑才下了马车。
长青从车厢里探出个头，拍着心口惊魂未定：“好多虫子啊，都变黑了不是绿的了，看着就硬，不好吃……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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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雪替她扶正了簪子，下车牵着马，缓缓地跟在崔萑和浮星煜身后。
城墙下焚烧秸秆的人还在磕头祝祷，崔萑从他们身旁走过，见个个都愁眉苦脸。
清明节祭祀先祖，赵国各地的风俗都相差无多，他们之所以用麦秆，是因为根本不是祭奠先人，而是想驱赶蝗虫吧？
不，说驱赶也不太准确，他们诚惶诚恐没把蝗虫当成可恶的灾荒，而是可怕的天罚，希望蝗虫能够自行离开。
“难怪一路上没看见庄稼，原来都被蝗虫吃掉了。”
崔萑有些恍惚。
那成群的飞蝗像是一大片嘈杂的阴云，浩浩荡荡遮天蔽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崔萑心中有种难以言明的震撼，在他原来那个时代，温饱对人们来说完全不成问题，蝗灾是距离他生活很遥远的事。
而现在，他脚下所踏的这片土地，正真真实实地遭遇这种灾害。
浮星煜没了旅途中看风景的轻松戏谑，神色凝重道：“这个时节闹蝗虫，上半年整个兖州可能要颗粒无收了。”
后果不止如此，兖州是重要的农桑产地，若是兖州歉收，整个河南道恐怕都要闹饥荒。
甚至如果蝗虫蔓延到其他地方，整个赵国的国计民生都要受到影响。
崔萑怀着沉重的心情进了城，找了间客栈住下，包了三间上房，他和浮星煜住一间，履雪和长青各住一间。
夜里，崔萑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窗外有沙沙的声响，以为是蝉鸣。
心里还纳罕，这才四月初，兖州的天气也不算热，怎么都有蝉了？
一打开窗，窗外那棵榆树树冠在夜色中摇晃着，嗡的一声群蝗惊起，掀起一股带着土腥味的风。
浮星煜及时闪身挡在崔萑面前，把窗户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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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萑埋头在浮星煜胸前，惊吓之中自己都感到心跳很快。
待蝗虫飞走窗外安静了，打开窗再看，方才还蓊蓊郁郁的树上其实已经没剩几片叶子了——方才那一整树的阴影都是蝗虫。
满树的虫，密密麻麻，重重叠叠。
这样的阵仗，崔萑想也不敢想，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眼前了。
浮星煜给他倒了杯茶：“压压惊。
蝗虫不只会啃食庄稼，一旦形成规模，花草树木都不会放过的。
甚至，连牲畜行人都会啃咬。”
崔萑捧着茶，抬眼看浮星煜：“你是不是知道兖州有蝗灾，所以要过来？还带上了长青——蛙类是虫类的天敌，能捕青蚨，应该也能治蝗。”
浮星煜摇头：“蝗灾爆发迅猛，不是能提前预知的，而且……”
崔萑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浮星煜轻声叹息：“我的权责只限于管治妖类，插手人间之事就是逾矩。
因为自身寿数与国祚相连，所以不可对人间之事多加干预，否则就有徇私的嫌疑。
上次大疫勉强还可以算是流光之事的尾声，这一次……还是先看看当地官员怎么处置吧。”
窗外的树已经被蝗虫啃光了，没有沙沙声，但两人睡得并不安生，次日早早就醒了。
两只小妖精赶路辛苦，还在熟睡。
穿衣起身，下楼见店小二噘着嘴老大不乐意地在抹洗桌子，不见店里其他人的踪影。
崔萑一问，小二拍下抹布道：“整个店里就我一个外人，脏活累活都是我在做，留下看店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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