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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惊天动地之中，奶娘就地蜷成一团，死死地闭着眼，抱着头，耳中回响着那刺耳的尖鸣，直钻脑仁儿，痛得她头晕骨麻。
过了不知多久，她感觉到周围好像有了些动静，揉了揉仍嗡鸣的耳朵，试探着睁开眼睛。
只见马车侧翻在地，马让车辕别倒在地，四蹄空刨着嘶鸣挣扎，却怎么也脱不了身。
一种烤糊的肉味，混杂着血腥味，随风送了过来。
奶娘心中一颤，又怕又忍不住慢慢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那原本披雪的墓地，竟是一片焦黑。
周围雪地上，星星点点地撒着大大小小的、红的黑的，还有分不清颜色的什么……
胸口什么东西猛地往上一涌，极速地翻江倒海起来，她随即俯身在地，呕吐不止……
烟火逐渐偃旗息鼓，空中的黑云也慢慢消散，变成稀薄的黑纱，笼在大栖山
上空。
青幛镇街头的人慢慢散了，只余三三两两的人，在一旁闲话、猜度着，不时往那个方向瞅上几眼，指上一指。
路边酒铺上，一坛浊酒已经见底。
那男人将最后半碗喝下，抹了抹嘴，摸出几个铜板，往桌上一拍，一瘸一拐地往进城的路去了。
***
曾府，随着下人快步跑入，里面不多时传出了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哀嚎。
只怕半空各路游神经过，也得被惊得停驻。
一个女人发疯般地冲出后院，过二门，踉跄着扑出大门去。
她没命似地往前扑着，在门口的石阶上一滑，脚下一歪，就当空摔了出去。
可她丝毫没耽搁地爬了起来，又没命地往外跑去，连看都没顾上看自己一眼。
巷口茶馆里的人，闻声都斜出身子、钻出脑袋，伸直了脖子去看，又都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什么人，又是遇上什么事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疑惑多会儿，曾家一众婆子小厮就追了出来。
几个年轻的小厮跑在前头，赶上去将那女子拦住了。
随后，几个看着就力大的婆子喘着粗气上前，七手八脚地将人制住了。
茶馆里的人不由疑惑，看那女子的装扮，也不像下人。
也不怪这些茶客不认得，这个发疯的年轻女人，正是才到绥陵没几日，还没出门露过面的李素娥。
别说他们不认得，就连曾府里见过她的人也不多。
邵夫人不肯认她，她便日日在院子里乖乖待着，不敢乱走乱动一步。
邵夫人绝不许她去坟上祭奠，她也无二话。
可到了这个时候，李素娥已经什么都不管了。
她被几个婆子们制住，仍发疯似地挣扎着，竟拉得几个婆子一起滚倒在地。
可一人难敌众手，任她死命地挣，也终究挣脱不开，爬不起来。
她想起孩子出门前哭得涨红的脸，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样子，想起自己狠心将那紧抓自己衣襟的小手，一根根指头掰开的样子，心中顿如插上一把尖刀，一刀又一刀地剜着，搅动着，拧转着……
她陡然泄了力，浑身瘫软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你都哭成那样了，可我……和你爹爹，还狠心让你去！
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对不对？你不愿去的，你想让娘救你的，可娘……娘哪里知道……”
她一手抓着绞痛的胸口，一手捶着地，在地上刮擦出血来：“是为娘害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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