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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盈用笔撑着头发呆,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小碗,轻声道:“我等会再回去,不急。”
没听见小碗的回声,反而有一只修长温润的手将她额下的毛笔取去,用手托着她的脸,青年温柔的声音传入辞盈耳畔:“可是无聊了?”
辞盈一怔,抬眸就看见了谢怀瑾。
虽然白日是她主动要去见他,但真看见谢怀瑾了,就不由想起小碗昨日的话,辞盈没有见过那位苏三小姐,但能和谢怀瑾一起在长安并名的人,定也惊才绝艳。
见她在发呆,谢怀瑾将毛笔放下,在一旁坐了下来。
辞盈顺着谢怀瑾的方向看去,青年眉眼之间亦有疲倦,她心又软了一瞬,轻声道:“再过三日就要守岁了,到时候你在家吗?”
“今日是要问这个吗?”
青年没有直接回答。
辞盈摇头,诚实道:“那日我在宴会上看见了茹贞,她和宇文拂在一起,我担心她是被人哄骗了,想让你帮忙派人查探一下情况。”
“偷了二妹给你的珍珠钗却只卖了一百两的那个奴婢吗?”
谢怀瑾闭上眼,声音依旧温柔。
辞盈走到谢怀瑾身后,为他轻轻按着额头,柔声道:“你知道啊。”
谢怀瑾抬眸了一瞬,但同辞盈短暂的视角相交之后又闭上了眼,唇畔带了些笑意:“嗯,知道。”
辞盈温柔地看着谢怀瑾,俯身很轻地将唇印在青年额头。
谢怀瑾又睁开了眼,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也不是全然不能避开。
但辞盈的动作很慢,像在试探,却又在恐惧什么,按在他额头上的手不住地颤抖,谢怀瑾原本是要避开的,但叹息一声,牵过辞盈的手将她抱入怀中。
吻是什么感觉?
辞盈觉得有些苦,因为她吃到了自己的眼泪。
青年修长如玉的手拂过她的脸颊,擦去那些混在唇上的泪珠,抬起辞盈的头温柔地吻了上去,唇很轻地|濡|湿|少女的唇瓣,温热的气息渐而交缠,这是一个很缓长的吻,青年一如既往地温柔,比起亲密,安抚的意味更多一些。
辞盈于是哭得更厉害,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吻中辞盈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谢怀瑾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没有人会这样亲吻一个喜欢的人。
她搂住谢怀瑾的脖颈,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眼泪顺着青年的脖颈而落,温热的香气传入辞盈的鼻腔,一瞬间辞盈感受到了谢怀瑾身体的僵硬。
于是辞盈放开了手,她像逃一样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傍晚的时候,谢怀瑾*让烛二送来了茹贞的消息,细细麻麻的小字写在竹卷上,辞盈只认出不是谢怀瑾的字迹。
辞盈细细读了一遍,待到烛二走后,手蓦地松开,竹卷就那样掉在地上,的确如小碗所猜测的一样,入世子府茹贞是自愿的。
辞盈长长地凝望着远处的烛火,从窗棂透进来的一丝风将蜡烛上火红的一团吹得忽大忽小,辞盈的心也随着一起发胀。
她垂眸,生了出生以来的第一场大病。
乱世人命如草芥,小时候还随绣女秀才在定阳的时候,辞盈不敢得病,她上面有六个哥哥姐姐,同她关系最好的是她的六哥,只比她大上几个月,她四岁、六哥不到五岁的时候,六哥生了一场病,然后就死了。
绣女哭着将孩子埋了,辞盈坐在那个小小的土堆前,茫然地看着连刻字都没有的木板,不明白前两天还抓蛐蛐逗她玩的六哥怎么今天就死了。
书中都说人病了要吃药,但六哥生病了,绣女秀才就直接将六哥埋了。
那时在土堆前辞盈望向绣女,不敢问如果她病了是不是也要直接被埋了。
她不敢问,她不敢病。
后来到了谢府,小姐自己就是个病秧子,辞盈更不敢病了。
小姐那么好,她若是生病了渡了病气给小姐,以小姐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折腾,辞盈咬着一口牙,很想生病的时候都不生病。
她一直撑到了现在。
在年关的最后两天,彻底地病了下去。
其间多是小碗在照顾她,还有一个名为采鱼的医女。
泠月泠霜忙顾外面的事情,会隔一段时间派一人回来看她一次,有一次泠月想干脆将今年的事情全推了回来照顾她,辞盈轻笑着说谢府不缺一个照顾她的婢女。
泠月抹抹泪还要说什么,泠霜拉住了妹妹,温声同小碗说麻烦了,泠月也一改往日的态度哭着对小碗说要把主子照顾好以后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小碗感动得哇哇大哭,给辞盈在一旁看得边咳嗽边笑。
谢怀瑾也来了许多次,这一月加起来来看她的次数竟然比过去半年他们见面的次数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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