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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混沌不明,唯一清晰的是一个声音:“那你醒过来,告诉朕,什么是情爱,又该如何爱你。”
一个“朕”
,说话者的身份水落石出。
她都快死了,他还是阴魂不散,扰得她魂魄不安。
真是可恶。
三喜说:“您这一觉睡了好久呢,大后天就是除夕了,这两天宫里各处张灯结彩,偏逢您……年都不像年了。”
虽然太医日日前来请脉,并且告知薛柔的生命体征日益强劲,年前肯定能苏醒,但三喜她们就是忍不住伤悲,背过人不知哭了多少回,这不四庆才顶着两只桃子似的眼回屋热敷消肿了,方才错过这天大的喜讯。
“又是一年了啊……”
薛柔状若失神,沉吟着。
“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呢……”
三喜跟着抒发一段哀戚之情,“连以前宫里最小的四庆,过完年也十八岁了。”
四庆比薛柔小一岁,生日也挨着,而父皇去世那年,四庆不过才十六岁而已。
两年了,那时的一幕幕历历在目,时刻提醒着薛柔千万不可释怀。
悲上心头,喉间又爆发一阵痒意,薛柔捂嘴咳起来。
三喜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子,好端端的,缅怀哪门子往事呢,真真儿越大越傻,净干些口没遮拦的事!
懊悔完,急上前扶薛柔坐起来,捋着她骨瘦如柴的脊背顺气,期间差其他人去太医院,但被她出声拦住:“不要去……我谁都不想见……”
一旦惊动太医,那他也得了消息……她不想见他。
“这怎么能行呢!”
短短一阵,她又是气喘又是咳嗽,嗽音一下比一下大,听得出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震得连脸带耳通红,三喜万分心疼,恨不是出在自己身上,于是执意打发人往太医院了。
死未能如意,现在吩咐的话也不能如意了,薛柔一时来气,铆足劲推开三喜,攥着心口气喘吁吁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三喜跪下来,泪流满面道:“奴婢懂,懂您不愿意惊了人,不愿意被皇帝知道您已醒了,奴婢都懂!”
三喜抹了把泪,“这点您放心,皇帝受了重创,一时半会醒不来……所以,您没必要委屈自己!”
为救薛柔,岑熠承受了双份的痛楚,伤势远比她严峻,那巫医只反复强调,有情蛊在,他一定会清醒,却不敢断言几时清醒。
断断续续的气音慢慢归于沉静。
薛柔恍惚开口:“重创……?”
她昏迷太久,完全与世隔绝,如今迷茫无措,三喜于心不忍,一五一十把那晚发生的倾囊相告。
回复三喜的是令人耳鸣的静谧。
那一篇话里的每个字,化身为毒针,一根根扎进太阳穴里,凝滞了本能的呼吸。
“心头血”
“生取”
“共感之痛”
……这些字眼在她脑海里盘旋,搅得混沌的记
忆渐渐清澈,她想起昏迷前那阵撕心裂肺的疼,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揉碎了重拼。
原来那不是咳疾所致,而是他在剜心取血时的共感。
喉间又泛起熟悉的腥甜,薛柔忙用帕子捂住嘴,指腹触及微凉的布料,耳边蓦然跳动着三喜关于那晚他以口渡药引子的描述,随之眼前开始闪动一个个片段,它们拼凑,联结,最后在神识里流转,竟让她身临其境,再度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那饱含铁腥味的暖意,而且不止一次。
太医匆匆来临,事无巨细地嘱咐过,三喜一一记着,薛柔呢,望着窗牖发呆;阳光钻入雕花窗格淌在她脸上,橙黄的光辉下,那双总是带着倔强的眼睛,此刻隐约蒙着层化不开的雾。
薛柔决定善待自己,她不再拒绝喝药,却拒绝见任何人。
白日里就坐在窗边,看屋檐上的鸟雀尖嘴清理羽衣,看宫人们踩着梯子往廊下挂红灯笼,看小太监们抱着成堆的爆竹往库房搬……
除夕将近的喜庆,像隔着层琉璃罩子,看得见摸不着,连带着那喧闹声都显得遥远。
夜里薛柔老睡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总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有时是岑熠当太子时的声音,蕴含少年人的青涩:“只要妹妹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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