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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辞这番话,字字无恶意,句句是挑衅。
骆辞明知姜姮连日卧病,因为这个还被骆氏取消了入宫赴宴的资格,她却还来她面前,不止炫耀自己去了宫宴,还要仔仔细细告诉她,在宫宴上,她的夫君如何如何善待另一个女子。
哪个正常女子忍得了自家夫君如此待另一个女子?哪个女子听了能不生气?
骆辞哪里是来探病的,怕就是想让姜姮病上加病,若一下能气死,才称了她心如了她意。
春锦越想越气,咬牙切齿正欲和骆辞撕破脸,听姜姮和风细雨开了口。
“夫君他,确是个长情的人。”
姜姮脸上虽有病容,此刻却带着温温浅浅的笑意,瞧来不止没有嫉恨,反倒很是满足。
“这么多年了,夫君待我阿姊还是一如既往,阿姊能有这么一个长情的郎君相待,我作为亲姊妹,应当为她高兴。”
姜姮倏尔叹了一息,“其实这样也不好,夫君眼里,自始至终只有阿姊那一张面容,娶妻如此,纳妾还是如此,万一日后有哪个女子仰慕于他,甚至没名没份也愿意待在他身旁,却没生得阿姊那张容貌……”
姜姮作惋惜状摇摇头,“怕是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平白浪费了一番痴心呐。”
骆辞及笄已有两年,至今不曾议亲,又经常操持顾峪这厢杂事,她是何心思可谓昭然若揭,姜姮这番话虽未指名道姓,却如一把剜心刀,实打实戳到了骆辞痛处。
不说旁人,就连骆氏作为骆辞的亲姑母,都与她说过,顾峪对她无意,若不然,凭着这层关系,恐怕早就做了顾峪房里的人,甚或与姜姮平起平坐,而非到现在,还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
骆辞少见地没管住情绪,当即沉了脸。
姜姮却不再看她,端起药一口气喝了,恹恹躺下,懒懒道:“我要睡了,表妹自便。”
骆辞心中有气却不好发作,只能憋屈地离开。
才出主房的门,没走多远,听见东院吵吵闹闹,细听来,是何姬的声音。
“我不喝那东西,苦死了,你们再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几个婢子见何姬是个豁得出去的,又都顾及她毕竟是家主房里的人,不敢太过分,正打算就这样不了了之,见骆辞来了,立即挺直了腰背,激将何姬道:“你吓唬谁呢,叫你喝药那是恩赏,你们这是碰上好主子了,还每日一副药供着,叫我说,就该一剂猛药断了你们的根儿,叫你们永生不出孩子,也如了你的愿,不必再吃这样的苦!”
何姬不服,“你有种就给我一剂猛药,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
国公爷都不曾说过要我吃药,你们个个主意倒大!”
骆辞想起方才姜姮暗暗刺她没名没份、连几个侍妾都不如,顿时怒火中烧,一改往日姐姐长姐姐短的和善态度,白了何姬一眼,高高在上的嗤道:“我表哥虽没说,嫂嫂却是说了的,怎么,堂堂国公夫人,管不了你?”
何姬知道骆辞背靠骆氏和小骆氏两座大山,在府中有些地位,不敢和她言语相抗,只不服气地哼哼了声,“总之,我不喝那药了,你们真有种,就给我一剂猛药。”
“好啊,我如你所愿。”
骆辞说罢就命婢子去抓药。
何姬没想到骆辞敢动真格,生了惧怕,趁几人不备,逃出东院,一路喊着“杀人了!”
朝府门跑去。
虽然何姬很快被绑回了凝和东院,但三个侍妾被国公夫人强行灌药的事,还是传到了骆氏耳中。
骆氏遂传姜姮前去问话。
“姜氏,你身为三郎妻子,至今未能诞下一儿半女也就罢了,还如此忌妒跋扈,苛待婢妾,你是不是想让我三郎断子绝孙!”
今日何姬跑出来时,骆氏正在待客,丢尽了颜面,早就恼了姜姮,遂一见人就劈头盖脸责问起来。
姜姮根本不知骆辞冒用她名给侍妾灌药的事,辩道:“儿媳不知母亲为何这么说?”
小骆氏哼声:“弟妹,你就别装糊涂了,那三个侍妾都说是你逼他们喝药,难不成他们还敢诬陷你?”
姜姮坚持否认,骆氏只当她嘴硬,层层追溯传话的人,最后追到了骆辞那里。
骆辞又拿出一贯的小心翼翼楚楚可怜,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哭着向骆氏道:“姑母,不是嫂嫂授意我做的!”
小骆氏高声道:“阿辞,你别怕她,母亲和我会给你做主的!”
转而嗔目看着姜姮:“你可真会使唤人,什么事都支使我妹妹去做,出了事,就把她推出去挡着,真当我们娘家没人,由你欺负了吗!”
小骆氏话音刚落,骆辞就配合地伏地大哭,委屈的不行。
骆氏心中早就认定这事是姜姮做的,哪里还会仔细去分辨什么,见两个侄女抱头痛哭,只觉得自己都被人欺负了,恼恨地看着姜姮道:“你不止妒忌跋扈,还满口谎言,你给我去家庙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愿意说实话了,再来我前头!”
姜姮也知骆氏姑侄几人心在一处,自己说不清的,遂也不再分辩,起身要往家庙去,恰撞上归来的顾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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