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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里的人,全是岑熠那边的,花言巧语吹捧他,乃人之常情,薛柔看在眼底,心中不屑,全程冷脸。
亲生骨肉在场,敬重的长辈也在场,岑熠却只关注薛柔,见她不耐烦溢于表面,从桌子下一伸手,不偏不倚抓住她的手,笑说:“令仪是你我的女儿,见你我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如此为人父母,太不称职。
笑一笑,她才三个月,别让她从小就看尽冷眼。”
不合时宜地,脑子里飘过前天夜里在廊下芳姨的话:“……受了欺负,也只是自己忍着,想哭,也不敢对着人……是个苦命的孩子。”
又涌现出很多年前在坤宁宫初见的情景:彼时他的胳膊埋在父皇又大又厚的手掌里,略微露出来的一点皮肤,煞白如纸,然他的脸色更甚,真像午夜游荡的一个野鬼,还是个小鬼,明明十岁的年纪,还不如八岁的九哥哥高,任谁见了都免不得在心里骂一句晦气。
后来记到母后名下,端进东宫,无数人环绕簇拥,固然有她时不时欺辱,但到底是把生气补了回来,好歹像个活人了。
今时今日,薛柔才意识到,他在行宫时的惨和在东宫时挨她磋磨的惨,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如若父皇当年没想起来他来,他死在行宫里也未可知。
“你也知道她小。”
薛柔夺走手,而语气克制了些,“天儿这么冷,她那么大点,你我行我素把她折腾过来——你的居心,不比我高明多少。”
听他们俩又有吵嘴的苗头,奶娘抱着令仪退后些,眼盯不谙世事一派乐呵呵的令仪,默默感叹这孩子空有个皇太女的身份,在亲情关爱上却连贫苦人家的小孩都差一大截。
可奶娘错料,岑熠不接薛柔字字刀枪般的嘲讽,反倒凑近她些,眉开眼笑道:“你骂朕不假,但恰恰证实,你在替令仪考虑。
朕心甚慰。”
薛柔怔怔然一阵,心里颇不是滋味,也懒得再搭理他。
岑熠冲奶娘招手,奶娘巴巴儿过去,矮身使他更好看清令仪。
“朕好些日子没看令仪了,她似乎是胖了些。”
他留意到令仪圆嘟嘟的腮帮子,油然忆起刚出生时那个浑身皱皱巴巴,连哭都哭不起来的婴孩,养到今天,皮肤变得细腻滑嫩,面容渐渐显出美人胚子来,像她,不觉心上一软,伸出手指头轻轻戳孩子的脸蛋儿。
“不咬人,也不挠人,真乖。”
他说这话之时眼睛可是朝向薛柔的,“是不是比你乖巧许多?”
薛柔将才拿到手里的筷子往空碟子上一撇,敲出清脆的叮叮声:“你要逗孩子去一边逗,别人还得吃饭呢。”
三句五句不放弃点拨她,多讨人厌的嘴脸!
她这一撂筷子,动静不小,惊得令仪张嘴大哭。
岑熠收手,哪里还有刚刚疼爱女儿的慈父模样:“带皇太女回去吧。”
对薛柔以外的人,纵然是自个儿的骨肉,他的耐心依然有限。
伴随着关门声,哭音逐渐缥缈。
“上次你生日,被意外搅黄,没吃上长寿面,今儿一同补上吧。”
岑熠向芳姨注目,“有劳芳姨了。”
母亲的原话,过生辰不吃长寿面,终归不圆满,这么多年来,他铭记于心,每每生日,不管白日受了多大的委屈,总会赶在亥时前吃上一碗热腾腾的寿面。
嘴巴里热了,心窝里跟着暖和,他便又有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东宫里,忍辱负重、韬光养晦的动力了。
“我向来是不爱吃面的,不用劳动了。”
如果是跟他绑在一起,薛柔不愿长寿。
“芳姨你去吧。”
岑熠扣住她垂在桌子下的手,一双乌黑的丹凤眼温情脉脉:“芳姨的手艺很好的,会合你的口味的。”
他低声细语哄着她,一如深沉夜色下,摇曳纱幔内,密匝匝的呜唼渐次盛开在唇瓣上时:“朕感受得到,你也需要朕,比你的言辞千倍万倍地渴求朕。
如是的你,当真对朕没有情意?哪怕一丝一毫。”
“明摆着的事实,有必要一遍遍问吗?”
薛柔支持思想,磨炼思想,坚固思想,同脆弱但离经叛道的躯体作对。
“你的每一次脸红,每一次闭眼,每一次吟哦,乃因朕而起,如果这不算爱,那么朕可以理解为,你对朕的恨,比寻常人的情爱更加缠绵悱恻。”
下位者跟上位者同频,他勾住她的手,缱绻缠绕,至少在这一刻,难舍难分,“要不要,你自己说。”
他的话,如一条绳索,将她圈紧,意识被拉扯得扭曲变形,一次次在四分五裂的边缘试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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