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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镇卫生院重症监护区,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沉沉压在劫后余生的幸存者心头。
惨白的灯光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冰冷的光晕,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刺鼻,混合着一种名为“悬而未决”
的、令人窒息的沉重。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嘀嘀”
声,穿透厚重的玻璃窗,敲击着门外守候者的神经,如同生命在深渊边缘敲打的、微弱却执着的战鼓。
每一次跳动,都狠狠撞击着林远摇摇欲坠的心脏。
玻璃窗内,迟雪安静地躺着,如同被精密仪器和白色绷带重新拼凑起来的破碎瓷器。
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紧闭的眼睑下,眼球在无意识地快速转动,仿佛仍被困在那片荆棘缠绕、血光滔天的炼狱噩梦之中。
呼吸微弱而平稳,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牵动着门外所有人的神经。
左肩的烙印在无菌敷料下蛰伏,不再有骇人的红光透出,只余下深层的、近乎麻木的钝痛,如同风暴过后死寂的海面。
荆棘晶体那幽蓝的光芒彻底熄灭,只余下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冰冷残骸,静静躺在床头柜上,如同燃尽的星辰。
但林远知道,那平静之下,是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惊涛骇浪。
哥……你在哪里?林远瘫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背靠着墙壁,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心电监护仪上那微弱却顽强的波形,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担忧和后怕。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加密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从老河道现场同步过来的、最后的水下机器人画面截图——那吞噬一切的血色漩涡!
岩壁凹槽边缘那点微弱的幽蓝荧光!
以及……莫里斯最后失踪坐标的高亮标记!
每一个像素,都沉重得如同墓碑。
哥染血的后背!
矿洞崩塌时扑来的身影!
西山矿坑爆炸时染血的侧脸……一幕幕染血的画面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门被轻轻推开。
副队长走了进来,脚步沉重。
他换下了湿透染血的作战服,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常服,但眉宇间的疲惫和冷厉如同刻入石头的刀痕,无法抹去。
他的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眼中沉淀着巨大的悲痛和一种名为“责任”
的、磐石般的沉重。
雨水和血水浸透的痕迹似乎还残留在他的鬓角和指缝。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相对平稳的迟雪,目光最后落在林远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那台闪烁着数据流光的平板上。
“林远,”
副队长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现场……清理……初步完成。
漩涡……平息了。
河水……颜色……在褪。
但……能见度……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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