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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彻底放亮，奶奶醒得早，听到外面的动静便知客人要走了。
她的脸上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眼里掠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笑意掩盖。
“要走了啊？”
她扶着门框挂着笑，“回去好，回去好……宗门里事情多，师长定然是忙的……绡儿能跟着师长，是她的福气……”
她说的全是感念的话，没有一丝挽留，只是那手反复摩挲着粗糙的门框。
红绡收拾妥当后站在奶奶身边，微红着眼眶强忍着离别的酸楚。
她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想到奶奶看不见后用手紧紧握住奶奶布满老茧的手，示意自己会好好的让奶奶放心。
殷九昭站在屋门口，裙摆被微风带起涟漪，眼下的痣在晨光下显得格外艳。
她没有看那祖孙俩话别的场景，将视线放在远处小院里飘出来的缕缕炊烟。
“走吧。”
她看着烟雾在空中流转淡淡开口，并未回过头。
红绡的肩线颤了一下，最后用力握了握奶奶的手，转身快步走向殷九昭。
就在两人即将踏出院门时，奶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急急地向前了两步唤道：“绡儿！
你等等！”
红绡疑惑地回头，而段九昭也在一旁站定，腕上系的丝缎随风而动。
奶奶摸索着上前抓住了红绡的胳膊，将她稍稍拉向自己这边，远离了门口些许。
她佝偻着腰，压低声音后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小绡啊……在外头……要是受了委屈……别硬撑着……记得……回家来！”
“家里……总有你一口饭吃……啊？”
老人的声音沙哑，但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砸在红绡的心上。
那双“望”
着红绡的眼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担忧和慈爱。
红绡的眼泪汹涌而出，她重重地点头，喉咙里也发出了发出破碎的哽咽声。
奶奶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眼泪，用袖子去擦她的脸嘴里喃喃着：“傻孩子……哭啥……好好的……要好好的……”
殷九昭依旧背对着她们，仿佛对身后的离别毫无所觉，身影挺拔不动只剩下丝缎在风中摇曳。
最终红绡挣脱了奶奶的手，踉跄着冲出了院门不敢再回头。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这座破败宁静的小村庄。
奶奶独自一人倚靠在篱笆旁侧耳听着马车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在风声里。
她脸上强撑的笑容慢慢消失，眼泪也顺着皱纹淌了下来。
抬手抚摸着刚才被红绡泪水打湿的袖口不说话，许久才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外喃喃自语：
“傻孩子……”
“吃了不少苦啊……”
“话……都没顾得上说一句啊……”
风扬起地上细微的尘土也拂过老人沾泪的衣襟，一切都回归冷清。
马车行驶在返回合欢宗的荒僻小道上，车内气氛比来时更加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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