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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景行确实已耗尽了全身力气,连睁眼都觉得费力。
听到玄黓的话,他顺从地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渐渐平稳了些,只是眉头依旧微微蹙着,连睡梦中都透着难掩的不安,显然连休憩时都不得安稳。
玄黓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替他一点点顺气,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中衣传递过去,目光紧紧锁着他的脸,一刻也不敢移开,生怕错过他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
一旁的老太医屏声静气地施完最后一针,又从药箱里取出纸笔,细细斟酌着写下一副重剂汤药的药方,反复核对了几遍,才起身走到玄黓身边,将药方递过去,语气凝重地叮嘱:“这药需得用文火慢煎一个时辰,每日一剂,分早晚两次喂服,务必按时按量,万万不可延误。
郎君身子虚,需得好好静养,切不可再受惊扰。”
说完,又细细交代了几处注意事项,才收拾好药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连关门都放轻了力道。
玄黓自始至终守在榻边寸步不离,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
待药下人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时,那浓郁的苦涩味隔着老远就飘了过来,她连忙接过药碗,待药汁晾至温热不烫口,才俯身凑近秦景行,声音轻软地叫醒他:“景行,醒醒,该喝药了。”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后颈,用另一只手垫在他颈下,让他缓缓靠在自己怀里,调整到舒服又稳当的姿势,确保他不用费力气支撑身体,才拿起瓷勺,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
药汁刚碰到秦景行的唇瓣,那苦涩的味道便瞬间散开,他喝了两口便忍不住皱起眉头,眉峰拧得紧紧的,连嘴角都往下撇了撇,却还是强撑着,没有吐出来,乖乖咽了下去。
可这一次,秦景行的病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接下来的数日,他的病情像被浓雾裹住的山路,始终不见半分起色,甚至偶尔还会往坏处滑去,让玄黓的心一直悬在半空。
白日里,他大多时候都陷在昏沉的睡意里,眉头蹙着,像是连睡梦中都在承受痛苦。
就算难得醒过来,也没什么精神,眼神浑浊得像蒙了层厚重的雾,连聚焦都要费上许久的功夫,更别提抬手的力气——有时玄黓坐在榻边,凑到他耳边叫好几声,他才能缓缓掀开眼皮,虚弱地看她一眼,那目光里带着几分茫然,过好一会儿才会染上熟悉的温柔。
吃东西更是成了难题,玄黓变着法子给他调理饮食:清晨用文火熬得浓稠的小米粥,只撇最上面一层米油;晌午炖得酥烂的鲫鱼汤,仔细去了刺,只留细腻的鱼肉;傍晚又煮了清甜的莲子羹,想让他多少吃些补补力气。
可他往往勉强喝两口,胃里就翻江倒海,没过多久便会尽数吐出来,有时甚至连温水都咽不下,刚喝进嘴里就呛得剧烈咳嗽,胸口起伏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到了夜里,更是难捱的煎熬。
心口的疼痛像是认准了时辰,时常在半夜骤然发作,疼得他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里衣和身下的被褥。
他的呼吸带着明显的滞涩感,每一次吸气都像要穿过重重阻碍,喉咙里发出细碎的闷哼,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般难受。
每次发作时,他都要拼尽残存的力气,紧紧抓着玄黓的手,指节泛白,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整个人靠在她怀里,汲取着那一点能让他安心的暖意。
这样折腾大半夜,直到天快亮时,疼痛才会稍稍缓解,他才能在极度疲惫中喘匀气息,沉沉睡去,可眉头依旧没松开。
玄黓衣不解带地守在他身边,连梳洗都只在榻边快速应付。
白日里,她要按时喂他喝那苦涩的汤药,每一勺都先自己试过温度;他出汗多,她就用温热的帕子时时帮他擦身;里衣被褥被汗浸湿,她就赶紧换干净的,不让他沾半点潮气。
到了夜里,她更是不敢深睡,只要秦景行发出一点哼唧声,她就立刻睁开眼,伸手替他揉着胸口,掌心贴着他的皮肤,一点点帮他顺气。
有时遇上他疼得厉害,她甚至整夜不合眼,就坐在榻边,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目光牢牢锁着他的睡颜,连眨眼都不敢太频繁,生怕自己稍一疏忽,就会错过他的动静,怕他下一秒就没了呼吸。
秦景行虽时常昏沉,却也将玄黓的辛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清醒时,总能看见她眼底越来越重的红血丝,原本清亮如星的眼神,如今满是挥不去的疲惫,连说话的声音都比从前轻了些。
他也知道,昆仑那边还等着她回去复命,耽误得越久,越容易出岔子。
他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可更怕自己这缠绵的病,会误了她的事,让她因自己陷入两难。
一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秦景行趁着自己精神稍好些——胸口不再是夜里那般尖锐的疼,只余下隐隐的闷胀,呼吸也比往日顺畅了几分——便缓缓抬起手,轻轻抓住了玄黓的手。
他的指尖依旧冰凉,像块浸在寒水里的玉石,连带着掌心都泛着冷意,却攥得格外认真:“我……我没事了,你……你回昆仑吧,别在这里陪着我耗着了,你的事要紧。”
玄黓握着他冰凉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试图将自己的暖意传过去。
听着他的话,眼眶微微泛红,却用力摇了摇头,语气里没有半分犹豫,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说过不走就不走。
你的病不好,我哪里也不去。
昆仑的事我已经传信回去说明了,昭阳也同意我多留些时日。
现在我最重要的事,就是陪着你好起来,别的都不重要。”
秦景行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玄黓轻轻按住了嘴唇,她的指尖带着温热,轻轻覆在他的唇上,堵住了他未说的话:“别说话,保存力气。
等你好了,还要随我去看昆仑的雪呢,咱们说好了的,可不能食言。”
他看着她眼中的执拗与担忧,终究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要把她的温度记在心里。
又过了几日,远在边疆处理军务的长公主李灵溪终于收到府中传来的急信。
得知儿子病重的消息,她当即放下手中的军务,带着亲卫快马加鞭赶回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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