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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的工作基本进入了尾声，贺旬礼要走的那天，几个关系稍微近一点的律师，一起给他办了个小型的欢送会。
“贺律，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干脆利落，说走就要走了。”
刘姓律师道。
贺旬礼道：“一直有这个打算。”
苏敏静坐在贺旬礼对面，自进来起，她的目光就一直垂着，既没有看向贺旬礼，也没有抬起眼看过周围。
律师们多多少少都是会喝酒的，但贺旬礼是例外，不管是什么聚会，他几乎不喝酒，一切看他心情，谁劝也不管用。
唯一喝过的一次，还是实习生冯馨站起来敬的。
苏敏静忽然抬眼，伸手拿起桌上空着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她站起来，眼神对着贺旬礼的方向。
“贺律，这杯送别酒，赏个脸喝一杯？”
贺旬礼端起茶杯，说：“我喝茶，你自便。”
苏敏静僵在原地，眼眶直直地红了，她要面子，但也不想在贺旬礼面前认输，下巴一仰，举高酒杯，纤细的脖颈不断滚动，将涩苦的酒液咽下。
她啪地一声放下杯子，抬起头对着贺旬礼笑得肆意，道：“既然这样，贺律，那我就祝你此去前程似锦，一帆风顺吧。”
“谢谢。”
她早该明白的，贺旬礼这样的人，除非他愿意，要不然谁也走不进他的心。
吃饭只是走个过场，就像每次参加应酬，重要的从来不是吃饭。
从包厢出来，贺旬礼独自往停车点走，宽阔的大道两旁种着很高的树，路灯很明亮，把树影拉得很长。
他没想到，冯馨会远远地追出来。
“贺律！”
她跑得有些喘，长发被风吹乱了。
“冯律师。”
贺旬礼道。
以前是他的实习生，但现在不一样了，冯馨听到这冷漠疏离的称呼有一瞬的不适应，但很快，她努力笑了笑，说：“贺律，我想……”
她犹豫了片刻，但很快接着道：“您的新律所还招人吗？我想继续当您的助手。”
冯馨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番话在贺旬礼眼中有怎样的真诚度，但此时此刻，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旁人都觉得贺律师孤高自傲，漠视一切，但她从不这么认为，对于她这个刚入行的新人来说，贺旬礼的存在意义非凡，是如老师般的人。
贺旬礼看着她，表情有些冷淡，他并没有答应，而是说：“留在洛城，对你自己的前程会更有帮助。”
开车回家的路上，贺旬礼一直在想，以前，不是没有被告当庭痛斥他的淡漠无情，共情能力低下，那个时候，他都不以为意，即便是现在，他的认知里依然没有同情这个词。
律师的使命就是守护法律，保护法律的尊严，对于这些以外的东西，他总是告诉自己，应当忽略，不应该放在心上，于是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近期来，许多事情的迹象都告诉贺旬礼一个答案，他好像真的变了，坚硬的棱角变得柔和，冷情的心肠有了温度，这些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
梁圆送给他花，茉莉，或者是郁金香，跟他分享高兴的、难过的事，两个人的生活变成交集，情感慢慢地互相渗透。
贺旬礼心中思绪万千，车载广播切到下一首，是一首很老的情歌，抬眼再看，前方灯光闪烁，亮起了绿灯。
有爱在，于是前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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