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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文萱则独身一人在婢女采玉和映荷的伴随下,闷悠悠地回到了房内的屋中,心事满怀,忧思满腹地静坐无语,呆呆地发愣,只在心里默默地、虔诚地、暗暗祝告上苍,“不要再下雨了,不要总是下雨了!”
时辰滑近黄昏之时,那两个被太守大人夏侯湛派往洛阳的府衙差官,不负众望地日夜兼程赶回来了,然而他们带回来的朝堂之上至尊天子的批复,却是一个令夏侯湛失望透顶、败坏已极的讯息,夏侯湛想要迁民、泄洪的想法,皇帝司马炎并未予以准奏。
他急问其中缘故之时,差官则回答言说,那颍河下游处的千倾良田有一大部分乃是当朝太傅、车骑将军、临晋侯杨骏家的,其余,还有一小部分本是国舅王恺家的,所以,在这两人的合力阻挠下,皇帝司马炎竟然就对此等事关朝野民生之大事采取了无所适从,不了了之的态度。
“哼,我就知道,只要一涉及到外戚的利益,涉及到门阀豪强的利益,我们的皇帝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哑装聋,再也不会顾及百姓的死活了。
明晨我定要亲自去到洛阳,陈明厉害,请不下圣旨,我也要迁民泄洪,一切罪责,到时有我夏侯湛一人承当也就是了!”
夏侯湛晚间回到卧房屋中后,依然还在怒气难息地向着他的妻子司马文宣抱怨着司马文宣的好侄子,当今皇帝司马炎的糊涂与昏庸。
“孝若,你可千万莫要冲动行事啊,违抗圣旨,官员自作主张,那可是大罪呀!”
司马文萱素来深知自己夫君夏侯湛的秉性,知道他说得出便会做得到,所以出于担惊和顾忌,司马文萱也只得、也只有不住地婉言劝说着她的夫君“一定要三思再三思,切不可莽撞行事。”
夏侯湛眼望着窗外迷离昏暗的夜空,只觉心头处一阵阵雷霆般的暴怒无处可去宣泄,“如此说来,倘或我许昌境内的百姓屋舍被毁,死伤无数,此罪责又该由何人来承担?我夏侯湛身为此地的太守,为任十数载的父母官,难道就不是大罪滔天了吗?迁民泄洪,只是为了把损失伤亡减小到最少,可是朝廷却居然能够对此等天大之事、对百姓的死活,这般的视而不见,置若罔闻,这不是昏庸无能又是什么?”
话语结束之时,夏侯湛“蓦”
地一下子便扭回身来,仍觉充斥在胸间的那一股股无边的怨气令他憋闷的难受,憋闷得他也只能冲着自己近旁的妻子发发牢骚、说道说道一二,直至肆意慷慨地表述一下他的内心了。
“可是孝若,无论如何,你都不可擅作决断哪,如今那太傅杨骏借着他女儿皇后的身份,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
“得罪不起又能怎样,大不了这个太守我不做了,这么多年为官下来,我夏侯湛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心顺意过,哼哼,还不如早早地罢官卸任,退隐山林的好!”
司马文萱不再说话,也不再规劝夏侯湛了,因为,当她听到夏侯湛言说他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心过之时,她知道,她也感悟得到,夏侯湛的不顺心一定不单单只是指官场上的不如意,一定还有着别的其他的心思,一定还另有所指。
夏侯湛的话语之中一定还蕴含着、深藏着许多许多他不想说出却一直深埋在心底的弦外之音。
夏侯湛行事向来说到哪儿便做到哪儿,风风火火,雷厉风行。
翌日,三更天还未过,他就早早地起床下地,更换了朝服,带上早已等候在府衙门前的富安、顺宝等十几名随身差官,高举着火把,披星戴月、连夜奔波,一路快马疾驰,顺着悠悠的官道直奔京都洛阳而去。
司马文萱一直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夫君送至到府门以外,忐忑万分地悬着一颗心在家中等待他回来的消息。
洛阳距许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大约要行上三百余里的路程,夜色如墨,四野漆黑,火把的光亮星星点点,闪烁而行,夏侯湛坐下的马儿,即使体格再健壮,速度再迅疾,如此远的路程,无论怎样也要将近两个时辰的光景才能够到达。
夏侯湛一行人等,疾驶如风,快马如电,一心只想着赶在皇帝司马炎早朝之前进到帝都宫中,请旨泄洪。
天到五更十分,当东方远处那一点点由青灰而橙红,由橙红而黄白的冰寒的颜色,渐渐地被捂暖,被举高之时,夏侯湛等人才身披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餐风沐露,跃马加鞭进到了洛阳城的宣阳门以里,寻了一家上好的客栈暂时歇脚,而后,夏侯湛便又马不停蹄地带着富安和顺宝二人穿过铜驼大街,进入阊阖门,走过宫城南的铜雀街,进到洛阳宫中,耐心又急切地等待着早朝之时,好去亲自觐见当朝的皇帝司马炎。
太极殿外,夏侯湛一身朝服整肃,排队夹杂在那些等候着朝贺天子的大臣们中间,焦急地盼望着皇帝司马炎的御驾莅临。
早朝的钟声在夏侯湛急如星火般刚刚走到宫门口之时就已然洪亮亮地敲响过了,众大臣交头接耳、左等右等,可是,文左武右,队列恭肃严整的百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足足又等了有半个时辰之久,却仍然还是不见司马炎万乘之尊的御驾进宫。
再后来,夏侯湛便看到有几个宦官前来殿外传旨,言说圣上司马炎因为龙体欠安,今日暂不上朝,如有本章且等明日再奏。
夏侯湛无奈只得先且回了客栈的屋中落座休息,心下却是又气又急又担忧,刚坐下便又立起,立起了忽又坐下,真可谓是如坐针毡,如滚油锅,心如火烧,寝食无绪。
当他一想到自己今日这一整天都要白白地浪费在这毫无点滴希望的等待之中,浪费在这出出入入人气杂乱的客栈之中时,他便总会按捺不住心中的慌急,身不由己地踱步到那晨光初照的窗边,定定地抬起头望望那暂且还算明朗的天空,总会不自禁地在心里默默地祷念,希望这清澄澄、明媚晴好的艳阳天气能够多多的维持上数日、数十日,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好在次日早朝金殿之上,夏侯湛时隔数年之久终于有幸再一次拜睹龙颜,见到了当今的圣上,面容和身体看起来似乎早已每况愈下,显得总是有些虚虚弱弱、萎靡不振的九五之尊司马炎,也向司马炎再次陈明了许昌境内怕有洪灾之患,百姓性命、房舍屋宇岌岌可危之事,恳请皇帝司马炎无论如何都要颁布旨意准许他迁民泄洪。
夏侯湛此言一出,那太傅杨骏与国舅王恺二人当然无可厚非的又是大加阻挠,百般地反对抗议。
但是夏侯湛于大殿之上慷慨陈词、据理力争,凿凿有据、陈明厉害,语惊四座、势压群臣,才终于非常非常、极不容易地说动了皇帝司马炎,开了金口,终于准奏了他的本章。
夏侯湛一见自己总算是可以卸下这份已深压在他心头这么长时日,压得他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的重担了,心下便不由得暗自高兴万分,欣慰万分。
下了早朝,回转客栈之后,夏侯湛遂带领着富安等一行众人即刻就牵马上路,在附近的一家酒肆之内匆匆的一顿饭食过后,大家便急急地上马,急急地回返,朝着许昌的方向急急地赶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又岂能料之。
就在夏侯湛等人出了洛阳城,跃马飞驰了有两百余里之后,眼看着就要踏进许昌境内之时,抬头看去,未料到刚刚还尚且晴朗、明澈的空中却渐渐翻滚升腾起片片乌云压顶,天地之间满目昏昏噩噩、混混沌沌之象迎面扑来,继而便遭逢一阵阵狂风大作,卷起烟尘遍野,枝叶乱飞,舞的人睁不开双眼,紧接着即可见愕然一道闪电,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之声震心动魄……一阵暴雨遮天蔽日,恰似排山倒海般倾盆而下,把夏侯湛他们一行十几人无情地阻隔在路上,行也艰难,退也艰难。
“大人,前方不远处的官道边有一片村庄,不如我们先且到村中人家去避避雨吧。”
富安在风雨中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太守大人夏侯湛,寻问着夏侯湛的意见。
“好吧,富安,让众人都快些,先到前面的村中暂避一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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