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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依旧 残阳几度(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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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况且,她自从当年作为小姐的陪嫁丫鬟,随着小姐进到琅琊太守府的那天起,从她见到姑爷潘岳的那一刻起,她就对这样绝美、绝善、绝好的姑爷潘岳,心生了无限的敬爱和敬慕之情,那个名满京都的翩翩才子,那个令多少女子为之魂牵梦萦的逸群少年……虽然圣莲一直都很清楚,很理智地知道,她作为一个地位低微的仆女丫鬟,永远也不会有资格、有机会去表达,去追求到这样高不可攀的感情,她也从来不会去妄想,更不会越礼越节地去有所不当,但是,她心底里对于姑爷潘岳深藏许久的那种无限敬爱和敬慕之情,却是任谁也阻挡不住的,阻挡不住她会倾其一生,全身心地陪伴着她的姑爷和小姐一家,照顾着她的姑爷和小姐一家……

马车回到潘岳的府上家中时,残夜已退去,朝日正初升,微微的曙光映红了薄薄的雾气,世间的一切都在一片冷冷的寒气中渐渐地变得清晰,变得轮廓分明,墙里墙外的树上,有鸟儿乍然惊醒,窜跳在凋尽了春华秋实的枝头,声声吵闹。

街前萧条如许,家中如许萧条,马车还未完全停稳在自家的门前时,潘岳就迫不及待地、不等圣莲搀扶,一个人快速地跳下马车,双手触地栽了一跤后,晃晃悠悠地便又立即爬起,一路快跑着,一直跑到了室内屋中,来看望他自己的妻子杨容姬……

“我心悲伤,莫知我哀!”

这个初冬,这个在潘岳眼里,天也残、地也残、日也残、月也残,命里的一切都变得再也残缺不全的初冬,潘岳珍如命、爱如宝、疼如心肝的女儿——小金鹿,就这样一天一天、一点一点地自夏末至冬初,备受病痛煎熬,熬尽了她小小十二岁的童幼年华,撒开了父母的手,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永永远远地“睡着”

了,带走了母亲杨容姬所有活着的希望和快乐,带走了父亲潘岳整个彷徨着的、踉跄着的人生!

没有一个郎中能够确诊孩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他们只会一个个地陪着潘岳夫妻叹气唉声、束手无策……潘岳和杨容姬就是这般泪洗面、肠痛断、寝无眠、食无味、衣带不解地陪在女儿的床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喝了许多无用的药水,流了许多无望的眼泪,“爹爹,娘亲”

地越叫声音越微小,直到再难咽下一丁点儿的米水,再也说不出话,直到一日比一日地消瘦下去、苍白下去,直到最终,好好的一个孩子,变得让人不忍直视,变得体瘦如柴,变得没有了一丝生命的迹象……

杨容姬心肺痛碎,痛哭到嗓子嘶哑、肿痛得已经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却还在痛哭,她搂抱着女儿的遗体,扒扶着女儿的棺木,哭得昏死过去很多回、很多回……潘岳更是无数回地、疯傻了一般地抱住成殓女儿的棺椁,几欲撞棺而死,陪着女儿去了……

人说,“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人这一生当中最最痛苦、最最难以承受的事,可是潘岳才刚刚三十六岁的盛华年纪,白发尚未生出几丝,那么可爱、那么娇俏、那么聪明的小金鹿,也才刚刚不足十二岁的幼小年龄,还处于笋衣乍褪的嫩竹青春,还未真正长成……可自此之后,父与女便要阴阳永隔!

潘岳的泪已经流得无可再流了,红红的血丝布满他的双眼,他总是悲悲切切地、木住了一般地默默念叨着,“他的女儿只是睡着了,谁都不要吵醒她。”

他不允许别人抬走他的女儿,他疯狂地拦着、挡着,不同意人家把他女儿的棺盖盖上,他说他要看着女儿……他悲问苍天,他痛斥大地,“既然他什么都留不住,既然都要被夺走,那为何还要送来,难道就是为了来折磨他的吗?”

为何他潘岳生儿,儿不在,爱女,女难留,为何他潘岳的命运会这样的多凄多惨、多灾多难?

如果真的是如世人所说,这世上向来都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的,那么潘岳扪心自问,他从来都是问心无愧的,他一介文人,一个文官,一向为官秉公,为民谋事,他从不媚上欺下、欺凌弱小,他待人宽厚、正气一身,他没有上过战场,手上没有沾染过一滴无辜者的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遭受这样令他痛彻心扉、生不如死的人间悲剧?难道真的是如他人所讲,是因为老天曾经给与他的太多、太好了吗?如真是那样,那么他宁可不要他的旷世之貌,不要他的惊世之才,不要他的官宦、富贵出身,他也要留住他的女儿和儿子……

孩子入土为安已经两月有余了,可家里所有有关女儿小金鹿的记忆却还依然如旧,妻子杨容姬久病不起,已经无力再做任何事情,而潘岳也已然挂职在家很久很久了,他已无心官场、无心一切事务,夫妻二人头顶的天塌了,脚下的地陷了,生命似乎也跟着终止了。

按照妻子杨容姬的意愿,他们把女儿小金鹿安葬在了洛阳城外百里左右之远的河阳,安葬在了他们幼年早丧的儿子潘瑜的坟边。

杨容姬悲哭着对潘岳说,她想让他们的女儿和儿子一起做个伴,免得她们孤单害怕,她说她会经常到坟前去看望她们姐弟俩,她还又痛哭又苦笑着对潘岳说道,等到日后哪天她也死了,离开潘岳去了,她希望她的夫君潘岳能够把她也埋到女儿和儿子的身边去,她说她要在阴间永远地守护、陪伴着她的孩子们。

妻子的话令潘岳的心疼到无以复加,碎到无以复加,他守在妻子的病床边,泪落如雨、如泉涌无声。

他紧紧地搂抱住悲戚戚、面无血色、瘦弱不堪的妻子,以我心暖你心,以你心慰我心……

就在两日之前,太尉府曾派人来传唤,说是太尉大人王济要遣潘岳远赴徐州出趟外差,可是潘岳拒绝了,辞掉了,他说他已再无心力去经办、处理任何公务……之后的次日,潘岳便收到了太尉府给与他的回复,收到了太尉王济扔给他的冰冷冷一纸免职通告,言说潘岳“似女人一般经不起事、柔懦寡断,这辈子都成不了什么大器!”

……

大晋朝巍峨华丽的皇宫,绵延起伏如望不断的山岭相连,缓缓地在黎明前朦朦胧胧的薄雾中睁开了它惺忪的睡眼。

太极殿外一级一级长而阔的青石台阶如登天的云梯般,渐渐清晰地显现在朝阳淡淡地光辉里。

一群来早朝的大臣们官服整饬,双手持笏,面色慌张中带着隐隐的气恼,交头接耳着,在几个同样有些面色失常的宦官的引领下,一起拾级而上,步速极快有若小跑般地,向着太极殿的正殿蜂拥而去。

“陛下,启奏陛下,竟然有人胆大包天,胆敢在朝门以外宫门口的柱子上,写下讽刺朝中大臣的歌谣……”

待等到皇帝司马炎萎靡不振、勉勉强强地在早朝钟鼓的催促下,晃晃悠悠地刚刚落座到他的龙椅上时,太尉王济就急不可耐地躬身持笏上前,弯腰一礼,向着皇帝司马炎奏报了一个令他、令以他为首的阶下众臣,俱皆愤愤不止的、从古以来都鲜少有过的欺君罔上之事。

“太尉所奏之事可是当真?是何人活得如此不耐烦了?”

听闻到这样的奏报,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总是一副雷打不动、四平八稳状态的皇帝司马炎,面上倒是并没有显现出如他的大臣们一般惊异,一般怒不可遏的表情。

“陛下,就是臣的属下潘岳,他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把朝廷和陛下以及臣等这些朝中大臣讥讽的一钱不值!

还公然坠上了他自己的名姓,简直是罪该万死!”

太尉王济的眼中依然在怒火中烧。

“哦?潘岳?朕知晓此人,不知他是怎样挖苦朝廷的,说来让朕听听。”

“陛下,臣等真是不敢妄言,耻于出口!”

“哎,这又有何耻于出口的,那就速派人去把它抄在绢帛之上,呈来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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