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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记住。”
陆知凝视她,“哪怕记得会疼,会哭,会睡不着觉。
可只要你还记得,她就还在。”
当晚,陆知取出始源钟,置于忆之枝根下。
九铜片重铸之钟静静卧于泥土之上,裂痕中流淌的微光与忆之枝的金红火焰交相辉映。
他盘膝而坐,引魂铃悬于头顶,双手结印,口中诵出古老咒言??那是自初代守魂使传承至今的《唤忆经》,每一字皆由血泪淬炼而成。
随着经文响起,天地静默。
远方七处旧址??极北冰原的冻尸塔、南方海岛的沉船墓、荒漠古城的断碑林、西南山村的焚屋墟、断脉岭的坠崖谷、哑井遗址的枯井底、北冥渊入口的黑石门??同时传来共鸣。
七道记忆之流穿越千山万水,汇入光明殿上空,化作一道螺旋光柱,直贯星辰。
小满跪在忆之枝前,双手捧起那粒早已空去外壳的忆核残种。
此刻,它不再是一颗种子,而是一颗跳动的心脏,透明晶莹,内里流转着无数面孔:老兵的妻子、渔村的老妇、沙漠中的驼队首领……还有她自己,三岁那年趴在母亲背上咯咯笑的模样。
“妈妈……”
她轻唤。
刹那间,忆之枝猛然伸展,枝条如臂般舒展,一片叶子飘落,融入光柱之中。
那一瞬,整个北方边境的一座废城突然亮起灯火??并非实体火焰,而是由千万人共同回忆凝聚而成的幻象:街道重现昔日繁华,孩童奔跑嬉戏,酒肆飘香,市集喧闹。
而在城中央,一位女子身穿蓝布衣裙,正踮脚挂起一盏纸灯笼,嘴里哼着跑调的小曲。
“那是……小满的母亲?”
阿禾震惊。
青年点头:“忆之枝不仅能唤醒个体记忆,更能借众生共情之力,短暂重塑逝者存在的痕迹。
这是纯阳之道的极致??以情为薪,照见亡魂。”
然而光芒仅持续片刻便开始崩解。
阴风自深渊涌出,化作无数黑丝缠绕光柱,所触之处,记忆迅速褪色、碎裂、归于虚无。
一声低语自地下传来,无形无质,却直钻人心:
>“记有何用?终将成灰。”
陆知霍然睁眼,始源钟嗡鸣剧震,裂痕迸发出刺目金光。
他怒喝:“你囚禁万民思念,吞噬过往温情,竟敢问记忆何用?!”
回应他的是一阵寂静。
继而,封印之门后传出一声叹息,竟含悲意:
>“我非恶物……我只是,也曾被人忘记。”
众人怔住。
就连青年眉心赤焰也为之一滞。
陆知缓缓站起,望向深渊:“你说什么?”
黑暗深处,那双眼再度睁开,不再是纯粹漆黑,而是浮现出层层叠叠的画面??一个女子抱着婴儿在战火中奔逃,身后村庄化为焦土;她躲进山洞,日夜祈祷孩子平安长大;可最终饥寒交迫,只能将婴孩放在一棵水晶树下,用尽最后力气刻下名字,然后独自走入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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