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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古的突然出现，让芦苇丛中的气氛骤然紧张。
陈远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刀；王氏把妞妞紧紧搂在怀里；李氏和张文启则警惕地盯着这个满族士兵，仿佛随时准备扑上去。
只有慧明师太保持着平静。
她仔细打量着哈尔古的伤势，轻轻摇头：“伤得不轻，若不及时医治，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哈尔古倚在一簇芦苇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用生硬的汉语说：“不必...费心...给我个痛快...就好...”
翠娥注意到他的眼神——没有敌意，只有深深的疲惫和痛苦。
这个满族士兵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眉目间还带着些许稚气。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陈远厉声问道，手中的短刀己经出鞘。
哈尔古虚弱地喘了口气：“我...是正蓝旗的兵...叫哈尔古...”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力气，“我...逃出来的...”
“逃兵？”
张文启惊讶地问。
哈尔古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受不了了...那些屠杀...连孩子都不放过...”
他闭上眼睛，“我们也是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满族士兵，因为不忍屠杀而逃亡，这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慧明师太轻轻掀开哈尔古伤口上的布条，露出下面狰狞的刀伤。
“这一刀很深，几乎见骨。”
她转向翠娥，“去拿些清水和草药来。”
翠娥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哈尔古痛苦的表情，还是照做了。
她取来水囊和剩余的草药，帮助师太清洗伤口。
哈尔古咬紧牙关，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但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你为什么要逃？”
陈远仍然保持警惕，但语气缓和了些。
哈尔古虚弱地说：“我...十六岁参军...以为打仗就是两军对阵...不知道...”
他哽咽了一下，“不知道是对平民...三天了...他们还在杀...连求饶的老人都不放过...”
他的眼中涌出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迹和尘土，形成一道道沟壑。
“昨天...我们抓到一群妇孺...队长命令全部处死...我拒绝执行...就被...”
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口，“这一刀，是我同乡砍的...他说我玷污了满洲勇士的荣誉...”
众人沉默。
这个满族士兵的遭遇，让他们看到了屠杀背后另一面的悲剧。
慧明师太为哈尔古包扎好伤口，轻声说：“善恶不分族裔，只分人心。
你既存善念，我们不会见死不救。”
哈尔古感激地点点头，随即因伤痛和疲惫昏睡过去。
夜幕降临，鱼嘴湾的幸存者们围坐在小小的火堆旁，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
“我们真的要收留他吗？”
王氏担忧地问，“他毕竟是清兵，万一...”
“他现在伤成这样，构不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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