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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平左手在桌缘一按,煞住身形,右手抄住下坠的短剑,踏步欲刺,脚尖一痛,靴子破裂,衣衫倒卷,似乎一踏入卓红身前三尺,便如迈进一个剑影的漩涡,劲气交织如樊笼——
卓红亦踏前一步,叮的一声,一截黑影如燕子的尾翼,将姜平的短剑剪断。
姜平踉跄倒退,眼眶通红,咬牙再度扑上;卓红一侧身,左手按住剑鞘,右腕将挥未挥,一瞬间桌上碗碟隐隐震颤,屋里极静极热,如将烧开的一壶水,诸般物事随着他的拔剑声沸腾起来——
那剑刃如他的名字一般,是红色的。
姜平胸膛上绽出血泉,被疾掠过来的沈越撞倒在一旁,却也免遭剑刃贯胸;严画疏则一直在凝神观察卓红的剑势,浑未打算相救姜平,他盯着卓红,缓缓道:
“‘剑篱’……你是李舟吾的弟子!”
沈越查探姜平伤势,见其胸口伤痕不深,但似遭剑劲入体,内息极乱;沈越道:“姜师兄,你莫被他人怂恿,闯下大祸。”
这时姜平已晕厥过去,听不见此话,倒是卓红闻言想起方才是严画疏下令姜平动手,剑锋回转,瞧向严画疏。
严画疏一凛,思忖卓红刚才重创姜平的那一剑,竟没把握接住,眼觑卓红蓄势待刺,手指一弹,桌上一根竹筷飞出,打在卓红剑刃的中段,卓红腰背紧绷,整个人如一根被激发的弦,掠步前刺,弦音汇聚在剑尖,射出一线清吟——
刚才严画疏那一击,仿似打断了卓红的剑势,却又像促成了此剑。
严画疏情急中倒掠出门,避过这一剑,只觉弦音犹在耳边;倏从剑鸣声里辨出卓红喘息,心念一动:此人出剑极耗气力,短时难以恢复。
他看着卓红缓步走出门来,掌心一翻,手里已多了一根似铁非铁、似玉非玉的细簪,微笑道:“再请赐教。”
卓红点点头,也不说话,忽一拧身,朝着县衙院墙奔去。
严画疏一愣,没想到他会逃走,一霎里暗忖:邹清远除非弃官,离不了秣城,随时可杀,但若能制住李舟吾的徒弟,将李舟吾诱来擒杀,那可是更大功劳;当机立断,提气急追向卓红。
他手下那八个劲装剑客亦随之追去。
卓红听见背后风声愈近,身形一折,转从银库门前掠过,严画疏紧追着他撞入架格库中,与他在屋里互换一招,卓红又逃出门来;两人一追一逃,顷刻间远离了县衙。
先前屋里争斗,邹清远等几个官吏已躲出门去,此刻邹清远听见架阁库中的响动,脸色大变,近日他清量田地、整顿赋税的记录册子都存放在库中,可损毁不得,便要跑过去查看,却被刚赶到的徐捕头与一群捕快围护在当中。
沈越稍松了口气,见姜平内息微弱,亟待救治,鲸舟剑派不乏治疗内伤的灵药,都存放在老君庙里,沈越便将姜平抱起,绕过徐捕头一众人,疾奔向城外。
一路来到庙里,已是星月漫天,冷竹、刘独羊却都不在。
沈越给姜平喂服下伤药,将他安顿在床上,又运功助他调理内息。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姜平才醒来,勉力回思片刻,道:“沈师弟,是你救我性命,我必会报答。”
沈越说了几句严画疏的事,又道:“此人要杀我。”
姜平一呆,道:“严副堂主知人善任,你好好听他吩咐,他必不会再为难你。”
沈越知他伤重,不欲和他争辩,只道:“你先歇养。”
姜平很快又昏睡过去。
沈越伫立床边,想到今日的种种经历——徐捕头、阿虫、任秋、常无改、冷竹、邹清远、姜平、卓红、严画疏……一张张面目乱纷纷闪过心头,不知为何,最后映在心中的,却是那个陌生青裙女子的身影。
沈越摇摇头,心知严画疏一时受挫,必不会善罢甘休,眼下又久不见刘独羊和冷竹回来,越想越觉烦忧,几年来为复仇努力不懈,竟头一次有了束手无策的疲累之感。
他寻思一会儿,又奔回城去。
夜深人静,街巷间只有更夫提灯往来行走。
徐捕头在家中脱下靴子,便待洗脚睡觉,忽听敲门声响起,便重又下床去开门。
但见门槛外,沈越孤身站立;徐捕头吓了一跳,以为沈越夜半前来报复,颤声道:“你要……”
忽听身后阿虫凑近惊喜道:“爹爹你瞧!”
徐捕头这才看见,沈越手里拿着一只风筝,正是自己扎给阿虫玩的。
阿虫接过风筝,徐捕头道:“沈兄弟,你、你去县衙将风筝取回来了?”
沈越点点头,他方才在城中找了一大圈,未能找见刘独羊、冷竹,又挂念姜平伤势,便只对阿虫道:“这纸鸢你以后自己玩,可别再让邹公子瞧见。”
说完展开轻功离去。
徐捕头追出几步,欲言又止,但见沈越背影单薄,便如一只风筝飘飘转转,很快消隐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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