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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雏鸣》只有五个基础音符，但现在，人们加入了自己的情绪、方言、呼吸节奏，甚至咳嗽和叹息都被编织进了旋律里。
它不再是固定的曲子，而像……一棵活着的树，在不断长出新的枝桠。”
小满凑近听筒，脆生生地说：“叔叔，你能带奶奶来海边吗？她说她的耳朵老了，但心还记得海的声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好。”
陈岩嗓音微哑，“我这就安排。”
挂断通讯后，苏念望着远处礁石上歇息的一群白鹭。
它们忽然同时振翅起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竟与《雏鸣》某段升调的波形轨迹完全吻合。
她不再惊讶，只是轻轻握住小满的手：“走吧，我们回去准备。”
***
三天后，南海小岛迎来了第一波访客。
陈岩带着老人和男孩乘直升机抵达。
那位失明的奶奶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拄着一根竹杖，脚步却稳健得出奇。
当她踏上岛屿的瞬间，海风拂过她的脸庞，她突然停步，嘴唇微动：“这风……比记忆里更暖了。”
小满跑上前牵住她的手，“奶奶，我是小满，我请你来听歌的。”
老人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女孩的脸颊，像是在读一首盲文诗。
“你就是那个把梦唱出来的人啊。”
她喃喃道，“我昨晚梦见一片麦田，金黄的穗子随风摆动，每一根麦芒都在发声。
有个孩子站在田中央，张开双臂，所有的声音都流向她。”
苏念远远听着，心中震动。
她知道，这不是比喻。
在过去一周内，H实验室残存的数据网络捕捉到至少三百起类似的集体梦境报告：不同国家、不同语言的人们，梦见同一个场景??一个孩子站在世界中心，用歌声连接断裂的一切。
当晚，他们在海滩上燃起篝火。
没有麦克风，没有乐谱，甚至连椅子都没有。
村民们席地而坐，孩子们依偎在长辈怀里。
小满坐在中间，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银河，然后轻轻启唇。
第一个音符落下时，海浪似乎也放慢了节奏。
接着，奶奶哼了起来，沙哑而温柔；男孩紧随其后，带着山野的清亮；陈岩迟疑片刻，也加入了进来，音准虽差，却格外真挚。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越来越多的声音汇入其中，有的走调，有的断续，可奇妙的是，这些差异非但没有破坏整体，反而让旋律更加丰盈，仿佛无数条溪流终于找到了共同的河床。
苏念静静听着，眼角渐渐湿润。
她想起林晚曾说过一句话：“人类最大的恐惧，不是孤独，而是明明渴望连接，却以为自己早已失去发声的能力。”
而现在，这片海滩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他们从未真正失语。
一曲终了，万籁俱寂。
良久，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随即掌声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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