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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下的曹家村与半个时辰前的情景却相差甚远,那些瞧着还算牢固的房子虽然没被洪水冲毁,但却被水没过了大半,已有半人的深度,固执着不肯走的村民如今都站在房顶上哭喊不止。
绿檀听见发水后本想着不让姑娘出去,最后拦也拦不住,所幸便跟着一块儿出来了。
待看见房顶上守着布匹的铺子伙计和已经精疲力尽的柱子时,还是不由得红了眼眶。
“姑娘你瞧,柱子和伙计们在那个房子上头,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傻,冒着大雨跑这么远,这可怎么办是好?”
江枕月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眼就瞧见了那浑身湿透的柱子,显然已经累极,但还是指挥着伙计们将料子名贵些的衣裳堆在中间,这样便不会被这雨水打湿了。
忙乎的功夫,柱子不知听谁说了句官兵来了,再一回头,就瞧见一席白衣的姑娘站在村子旁的山上正瞧着自己这边,但雨水实在太大了,他也看不清到底怎么一回事,不由得心头也有了几分焦急。
“姑娘快些回去!
待雨小些了我们就能下去了,这水太深了,万不能过来!”
他的声音明明用的极大,可雨声嘈杂,传过去的声音便只听得零星半点。
不过江枕月还是听见了那句“姑娘快些回去”
,倒惹得她心头一紧。
明明那样机灵讨喜的人,就在这上头这样傻,整个府中最用心的下人便是这柱子了,但若是这般不顾性命的用心,让她怎么心安理得的去接受?
小姑娘想到这儿也紧皱了眉,但面前湍急而过的水流却也是让人望而却步。
能将曹家村一下子冲成这样,恐怕是临近的杏花镇决堤了,水顺着路就冲了过来。
这般大雨,内涝本就让这些百姓们一年的收成都毁于一旦,这场水却是冲的干干净净了。
副使毕竟人到中年,虽然大同府在他印象里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但在治水这上头,北朝的官兵多少都会学着点,于是连忙就下了令准备营救下头的百姓。
绳子沙袋这种东西在治水时都是必不可少的,但庄子上头显然除了绳子也没旁的东西了,麻袋倒是有,只得在里头装了些碎石用来增加重量。
决堤处并不在附近,他们也无法用来控制水情,现在最为紧要的就是救人。
随后只见几个官兵将一段绳子系在了自己身上,下面拖着两袋沉重的沙石,以防人被水冲走。
但这样也加重了行走的阻力,基本上要两人合力才能在这水流中往前挪动一些。
两边岸上的人看着这些官兵不由得都心头一紧,这雨还是没有缓和的意思,哗哗的下个不停,而脚下的水也是越来越急,显得中间移动的人极为渺小,好像马上就要被冲跑一般。
江枕月此时正和其他人拉着岸上的绳子,见到远处还在倒腾衣裳的柱子更是焦急不已,“柱子,将衣裳放下!
不要了!
都给我平平安安回来!”
待说完这话后,远处的柱子仿佛也听见了呼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而下头的官兵已然有两个先到了一个房子附近。
在众人的努力下,也就将房顶上的青年男子带了回来。
只不过放眼望去,看着还有十余人,里头还包括一些年迈的老人还有孩子,若是想这样带过来显然是难上加难,但眼下别无他法,木筏之类的东西显然来不及做了,救一个算一个。
被救过来的村民显然也是后怕极了,瞧见这些人后更是涕泗横流,对当初不上山的决定后悔不已。
若不是这群官爷还惦记着他们的情况下来看上一眼,恐怕求救无门,都要被这滔天的大水不知道冲哪儿去了。
待到了后头,便只剩下柱子和其他两个伙计,但水流已然没过脖子,若是再过去恐怕来不及人就要被淹,在这种情况下凫水也会使不上力。
“姑娘,眼下这情况官兵们实在也是过不去了,若是能将绳子递过去的话,倒是能让他们试图抓紧绳子,咱们也能拉过来。
但兄弟们箭法没个准,在这种情况看不清,距离也远,将绳子栓在箭上显然也是行不通的,若不然再瞧瞧看?“
江枕月听见副使说完这话后也有了几分沉默,密密麻麻的雨点早都把众人打的浑身湿透,透过雨幕中也才能稍微看清三个人的动向,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有把握将箭射好呢?但眼下这雨越来越大,若再等下去,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水将三人吞没,还有好多房屋已经在刚才的功夫倒塌,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心一横,随后便拿过来旁边一位官兵丢在地上的弓箭,又在箭尾系上了一根麻绳,想要让三人都过来,在这种水流下,这根绳子也略显得单薄了几分,至少要射过去三根让他们一同攥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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