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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执炬,到底会不会烧到手,桓清与不知。
但这连绵不绝的雨再这么下下去,什么火把都得浇灭了。
她日复一日在扫云台闭关读书,神思清净。
扫云台之外,被雨困住的金陵士族们也变着花样玩乐,一时是哪个公子小姐在哪家酒楼争执打闹了起来;一时是哪几个当世名士彻夜清谈,滴水未进,最后以其中一人当场昏厥收场;一时又是金陵富商巨贾在宅中斗富,奇珍异宝,金山银山晃瞎了世人眼目。
其中,最为人议论不休的,当数新晋录尚书事容铉。
听闻容家幕僚在城郊一处容氏宅邸中连设数日宴席,庆贺主上晋升录尚书事之位。
席间烹羊宰牛,歌舞不休,宴会规制俨然超过皇室宫廷,不少清流官员认为容铉此举不仅僭越皇族,还公然触犯陛下颁下的《禁牛令》,于本朝法度有害,欲上疏御史台弹劾容铉。
但数日过去,朝堂上却并无人提及此事。
众说纷纭中,不知究竟是嘴上讨伐容氏的官员最后退缩,还是御史台私自将奏疏压下,总之容家权势在满城争议中愈加鼎盛。
几日后,风雨暂歇,萧迦叶和初春的一缕朝阳同时出现在桓府门前。
乍暖还寒时节,桓清与身着盛装,外披一件白色狐裘从桓府大门出来,欠身行礼道:“劳将军等候了。”
“萧某也刚到不久。”
短短一句客套话之后,萧迦叶伸手扶她上马车,启程前往栖霞山东面的竹林,拜访隐居此地的当世法学宗师杜荀鹤。
杜荀鹤乃前朝名臣杜衡之孙,其父杜旷声名不显,祖父杜衡辞世后门第衰落,杜旷离京远赴江南任宣城内使,举家迁至江左。
及杜旷身故,杜荀鹤在家守孝三年,随后周游各地十数年。
待前朝覆灭,江左初立,朝廷屡次授官而不拜,近年杜荀鹤年岁渐长才落脚栖霞山避世隐居,以修书立学为志。
桓清与幼时已听闻此人名号,对于他多次拒绝魏帝征召略感疑惑,如今逐渐通晓政事,才明白大魏朝缺的并非一个法学大家或是立法者——一部无人在意的律法,反而更会极大损害法度的尊严,正如为鼓励耕作,保护耕牛而颁布的《禁牛令》,平民百姓若违反法令杀食耕牛者,判以流刑;世家大族聚食耕牛却只是名士风雅,聊作笑谈。
昨夜,扫云台管家告知她今日拜访杜荀鹤一事,她乍听有些意外。
但萧迦叶这人和公子哥齐浔恰恰相反,不做闲事,不说闲话,不操闲心。
在玄风鼎盛,清谈遍野的大魏朝,偏偏去拜访一个被当世名士乃至整个大魏士族排挤的律法大家,并不像为帮她登上数典阁榜或提升名誉所做的安排,应当另有目的。
想起早上派人去问桓俭是否同行时,被告知“大公子还未晨起”
,桓清与更觉荒谬,这谎话说得相当于直说“我不想去”
了。
她在车驾内兀自摇头,桓俭总不至于把她这个亲妹妹给卖了吧?
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的路,车驾稳稳停下来,外头传来某人寡淡的话音,“到了,县主请。”
桓清与缓缓下了马车,举止从容,神色端庄。
她不着痕迹地松开萧迦叶的手,抬眼的一刹,神色一顿,而后敛眉看了眼脚上精致的绸缎鞋履,悄声对身侧的萧迦叶说道:“不是说上山拜师么?为何杜先生的房舍前聚集了这许多人?”
萧迦叶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这乌泱泱上百名学子,聚集在杜宅中庭的多是寒门士子,其中混入了一些次流士族子弟,两边的竹林中还围着不少短褐穿结,头戴软布帽的平民少年。
杜荀鹤在小辈中的号召力比他预想的更强。
“今日恰逢老师私学的结课日,春耕在即,不少学生得赶回地里忙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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