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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前诗
青石板上叩残红,素扇轻遮半面风。
三日疼藏金绣里,一宵暖在锦袍中。
稚心未解周公礼,慈意偏牵父女衷。
莫道新人隔银河,茉莉香里渐相融。
赵怡练礼已过两日,晨起时刚屈腿跪下,膝盖便隐隐发疼——昨日练辞亲礼磕出的淤青还没消,青石板一硌,那点疼就顺着腿肚子往上窜。
她却没吭声,只是把腰背挺得更直些,双手按在地面时,指尖悄悄攥紧了裙摆,将那声到了嘴边的轻嘶,咽成了喉咙里一点几不可闻的细叹。
女官站在廊下,手里捏着礼单,目光落在赵怡膝盖上那片被素裙遮不住的浅青——头一日练礼时,这姑娘跪下去还是利落的,第二日起,每次深跪前都会悄悄顿一下,像是在攒劲,起身时也得先用手掌撑着地面,缓半秒才敢站直。
可即便这样,她也从没说过一句“累”
,连安儿偷偷给她塞药膏,都被她摆手推回去:“别让女官看见,耽误了练礼。”
这会儿练的是辞亲礼的三叩九拜,赵怡跪到第三回时,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沾湿了耳边的碎发。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俯身叩首,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晃了晃,嘴里忍不住溢出一声极轻的“唔”
,又飞快地咬住下唇,把后半截声响憋了回去。
女官见状,连忙走上前,伸手虚扶了一把:“先歇歇吧,刚练了半个时辰,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赵怡却直起身,脸颊泛着薄红,摇头时鬓边的碎发晃了晃:“不用的,女官,我能行。”
她说着就要重新跪下,却被女官按住了胳膊——指尖触到她胳膊上紧绷的肌肉,女官心里才惊觉,这姑娘看着清瘦,练礼时浑身的劲儿都绷着,连胳膊都硬得像块铁。
“你这膝盖,再这么磕下去,明日怕是连站都难稳。”
女官拉过她的手,摊开掌心,就见那片磨红的印子比昨日深了些,边缘还起了点细小的茧,“安儿给你准备的艾叶膏,拿出来擦擦,我陪着你歇一盏茶的功夫,不耽误事。”
赵怡这才没再犟,被女官拉着坐到廊下的石凳上,刚屈膝坐下,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膝盖一沾凳子,那点钝疼就翻涌上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素裙下的淤青若隐隐现,忽然想起昨日夜里,安儿帮她擦药膏时,红着眼说“小姐,咱偷着歇一晚吧”
,她当时还笑着说“没事”
,可这会儿被女官点破,鼻尖竟有点发酸。
“我刚进宫那会儿,练沃盥礼练到手腕肿得握不住铜匜,也像你这样硬撑。”
女官递过一杯温水,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语气软了些,“可礼是练给人看的,身子垮了,再熟练的礼也撑不起来。
你这姑娘,心太坚,反倒忘了疼自己。”
赵怡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杯壁的温意顺着指尖传过来,她抬头看向女官,嘴角牵起一点浅淡的笑:“我就是怕……大婚时出错,让爹爹担心,也辱没了赵家。”
她说着,又低头摸了摸膝盖,声音轻了些,“这点疼不算什么,比得过爹爹那日红着眼说‘高兴’时,心里的苦吗?”
女官看着她眼底那点藏不住的认真,忽然想起这两日练盥馈礼时,赵怡捧着滚烫的粥碗,指尖烫得发红也不肯撒手,只说“爹爹喝着热粥,心里能暖些”
。
原来这姑娘的“坚”
,从来不是硬撑,是把对父亲的牵挂、对家族的责任,都揉进了每一次屈膝、每一次叩首里,连疼都疼得这样妥帖。
赵安侯站在廊下的槐树影里,手里的烟袋锅子攥得发紧,烟丝燃尽了都没察觉。
方才他远远看见,女儿跪下去时膝盖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起身时扶着石桌的手都在发颤,那声压在喉咙里的细叹,轻得像风吹过树叶,却偏偏扎进他心里。
他猛地别过脸,青灰色官袍的衣角扫过廊柱,带起一层浮灰。
脚下的青石板被秋阳晒得发烫,可他后背却透着股凉——这两日夜里,他总听见绣房里传来细碎的声响,扒着窗缝一看,女儿正对着妆台反复练叩拜,膝盖上垫着厚厚的棉布,却还是跪得小心翼翼。
他多想冲进去说“这皇后咱不当了”
,可话到嘴边,又被“国朝恩厚、赵家体面”
这几个字堵了回去。
他掐灭烟袋,转身往书房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路过院门口时,恰巧听见两个家丁在低声议论:“听说宫里那位陛下,学礼都一个月了,还是跪不住,昨日又拽着伴伴去御花园喂蚂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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