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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会者中有聋人艺术家、盲童教育专家、神经科学家，还有一位研究战后心理创伤的奥地利学者。
讨论进行到一半时，那位学者突然提问：
“曹先生，您认为电影真的能弥补沟通的鸿沟吗？还是说，它只是让我们产生‘已经理解’的错觉？”
会议室陷入沉默。
曹忠摘下耳机，放在桌上，然后缓缓起身，用手语配合翻译说道：
“我曾经以为，拍电影是为了说出我想说的话。
后来我发现，拍电影是为了学会闭嘴。
当我闭上嘴，我才真正开始倾听。
阿云不会说话，但她每天清扫街道时，都在用扫帚的节奏告诉这个世界：我还在这里。
小忠看不见光，但他靠声音辨认方向，每一步都是在回应世界的召唤。
我们总以为表达才是力量，可有时候，等待回应才是最大的勇气。
所以我不敢说电影能‘弥补’什么。
我只能说，它可以成为一个容器，装下那些从未被命名的情感。
当一个人看完我的片子，转身对身边沉默的亲人说一句‘我懂了’，哪怕这只是瞬间的错觉??
那也是真实的。”
全场静默数秒，随后掌声如潮水般涌起。
散会后，他独自步行至日内瓦湖畔。
夕阳熔金，湖面波光粼粼，几只水鸟掠过水面，留下细碎涟漪。
他坐在长椅上，打开手机，翻看这几天积累的录音素材。
忽然，一条微信弹出：
林晓：【剧组接到匿名举报，《扫街人》涉嫌使用未经许可的真实病人录音作为艺术素材，文化局要求暂停一切宣传，等待调查。
】
他心头一震，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紧接着又是一条：
林晓：【但我们查了来源，举报人是那位幻听教师的儿子。
他认为父亲沉迷录音是在自我麻痹，坚持要我们交出那盘《最后一次见面》。
】
曹忠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老人清明的眼神和那台老旧录音机。
他知道，这场冲突无法避免??理性与情感、医学干预与精神寄托之间的拉锯，从来就没有简单答案。
他拨通林晓电话，声音平静：“告诉对方，我们可以交出复制件，但原件必须归还老人。
同时，请律师准备材料，说明所有录音均已获得当事人或监护人书面授权，并附上王医生的诊疗记录作为佐证。”
“可那盘‘最后一次见面’……”
林晓犹豫，“是你承诺保密的私藏。”
“那就让我来承担后果。”
他说，“如果一部电影连保护讲述者的权利都做不到，那它根本不配被称为‘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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