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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新朝,章国公府虽因及时投诚得以保全门楣,在朝中领了个虚衔,权势地位早已大不如前,甚至不及前朝十之一二,空有一个华丽的壳子。
江南暴动案牵连甚广,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章府,等着看笑话,等着落井下石,再这般坐以待毙,不需什么确凿实据,只需些许流言蜚语,章府这艘破船便会彻底倾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若他章明理能在此事中抓住关键,立下功劳,那他便还是父亲眼中唯一的嫡长子,是能重振门楣的继承人。
他要的是实打实的权柄,是令人敬畏的荣耀,是锦绣前程,而非顶着个空壳子国公府继承人的名头,在朝堂上受人冷眼,在暗地里被人耻笑是病秧子。
他的身体近来不是已见好转了么?这便是天意!
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更何况章尧!
那个碍眼的庶子!
他章明理心中那个念头再次翻涌上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扭曲,“母亲,您当年给父亲下的药到底有多猛?您自己心里清楚,他章尧真的是父亲的种吗?”
——
夜色浓稠如墨。
章尧的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光线昏黄暗淡,勉强照亮书案一角,其余空间都沉浸在深重的阴影里。
他半倚在宽大的太师椅中,手中握着一卷书,却久久未曾翻动一页。
阿福低声道,“章国公子嗣艰难,确有他们母子做的手脚。”
“嗯。”
章尧淡淡应了一声,随手将书卷搁在案上,他站起身,目光投向敞开的窗外,今夜无月,庭院深深,只有回廊下悬挂的灯笼透出几点昏黄的光晕,在浓重的黑暗里显得格外孤寂。
夜半,
更深露重。
熟悉的,如斧凿刀劈般的剧烈头痛再次毫无预兆地袭来,将章尧从浅眠中生生撕裂,他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把扯开厚重的床幔,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剧痛的太阳穴,手背上那道因重击硬物而留下的,未曾好好处理的长长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狰狞毕现。
守在外间打盹的阿福闻声,赶紧起身,然后熟练地悄声进来,点燃了早已备好的宁神香。
淡淡的,带着苦味的气息在室内缓缓弥漫开,却似乎压不住那无形的痛苦。
自除夕宫宴归来,主子便常常如此。
常在半夜扯开帐子,枯坐到天明,或是沉默地灌下一盏又一盏冷酒。
翌日上朝前,需耗费许久沐浴熏香,方能勉强压下满身酒气。
连续一两月这般煎熬,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他惯常含笑温润的面容,眼下已染上淡淡的青痕,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戾气,整个人都瘦削了一圈。
阿福不知具体缘由,亦不敢深问。
但他约略能猜到一二,必与那日宫宴后,主子独自在雪地里站了半夜有关。
只是,往者不可谏。
不如就活在当下。
但是又谈何容易。
那些旧事,如跗骨之蛆,岂是轻易能揭过的?
从江南乡野到京城科场,一路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好不容易金榜题名,却又卷入尚书府小姐的丑闻若非章明理那病秧子自己做出丑事,栽赃陷害,还烧毁了主子寄回江南的信笺,主子又怎会
江氏那日跪地哭求的模样,字字句句如刀剜心,“尧儿!
想想你母亲我!
你寒窗苦读十几载,几经生死,得罪了多少权贵才走到今日?下过大狱,差点连命都丢了。
你辞官回乡,尚书府会如何?你得罪过的那些人会如何?难道真要回那乡下做个一辈子抬不起头的村夫?你一无所有地回去,温棠那孩子就能跟着你过安稳日子了?不会再有人欺辱嘲笑?娘不要脸面了,可你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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