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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落下的瞬间,我猛地停住动作,将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连呼吸都屏住了——胸腔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
的跳动声,像敲在紧绷的鼓面上。
远处巡逻兵的皮靴声早已淡得没了踪迹,只剩后山的蟋蟀在断断续续地鸣叫,“吱吱”
声忽高忽低,像谁在暗处压抑着的啜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竖着耳朵听了足足半分钟,确认没有任何异常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才缓缓松了口气,慢慢将竹门拉开一条缝隙。
一股混杂着红土腥气与罂粟花甜香的风瞬间涌了进来,凉得像刚从澜沧江深处舀出来的井水,带着江水的咸涩与湿意,扑在脸上时,激得我打了个轻颤,鼻尖瞬间泛起凉意。
那甜香带着一种诡异的魅惑,缠在鼻尖挥之不去,与红土的厚重气息交织在一起,成了雷朵夜晚独有的味道,既熟悉又让人不安。
院门口的红绸还歪斜地挂着,是前天为了筹备婚礼特意挂上的,米红色的绸缎在夜色中泛着暗沉的光,像凝固的血。
夜风一吹,红绸便轻轻晃动起来,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垂下来的流苏扫过竹楼的吊脚柱,发出“簌簌”
的轻响,像春蚕在啃食桑叶。
红绸的影子落在地上,被月光拉得忽长忽短,像一道流动的红痕,跟着风的节奏摆来摆去,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牵引着。
我贴着吊脚柱慢慢挪动脚步,鞋底蹭过地上湿润的红土,留下一串浅淡的脚印,像鸟儿的爪痕。
每走一步,我都要回头望一眼竹楼的窗户,窗纸上映着煤油灯昏黄的暖光,圆圆的一团,像颗温柔的星,没有多余的影子晃动,肖雅应该还在安睡。
这份牵挂像根细弦,绷在我的心头,每一次回头都是在确认这根弦没有断裂。
绕过院角那棵老芒果树时,浓密的树影瞬间将我笼罩,像披了一件洗旧的黑布,带着叶片的纹路与粗糙的质感,刚好遮住我大半的身子。
只有脚踝露在外面,沾着几颗细小的红土粒,是刚才起身时蹭到的,土粒带着夜露的湿润,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把碎银,我踩着这些光影前行,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生怕惊扰了这夜色,也生怕惊醒了竹楼里的人。
后山的路比我预想的还要难走,像踩在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上。
红土被整夜的夜露浸得软烂,呈出一种深褐的黏稠色,每踩下去一步,都要陷进半指深的泥里,抬脚时,鞋底的红土像被无形的线扯着地面,发出“咕叽、咕叽”
的轻响,带着潮湿的闷意。
红土一层层沾在鞋底,越来越沉,走了不过十几步,鞋跟就重得像坠了块小石子,坠得脚踝发酸。
路边的茅草长得比人还高,叶片呈出深绿色,边缘锋利得像小刀子,刮过裤腿时,带着一阵刺痛的痒,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
有几次,细长的草叶还缠在了裤脚的缝线上,我只能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开,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草叶下的虫豸,生怕弄出半点声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夜色里总有零星的小虫子飞窜,偶尔会撞到我的脸上,翅膀“嗡”
地响一下,像小风扇掠过皮肤,又飞快地飞走,留下点湿凉的触感,像抹了一层薄霜。
每一次这样的触碰,都让我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添一分紧张,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浸湿了粗布衣衫的后背。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口的黄铜军徽,金属的凉意透过单薄的粗棉布渗进来,像一股清醒剂。
军徽的边缘被常年的摩挲磨得光滑,却依旧带着点细痒的触感,嵌在“八一”
字样凹槽里的红土粒,硌着指腹,涩得慌,可就是这股真实的触感,反倒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我不能慌,肖雅还在等我,任务还没完成。
再往前走不远,就是肖阳之前约定好留暗号的石桌了。
那是一张青灰色的老石桌,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纹,有些缝隙里还长着细小的青苔。
月光倾泻在石面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霜白,将那些裂纹衬得愈发清晰。
石桌中央,三颗青灰色的小石子依旧摆着标准的正三角形,顶角精准地对着橡胶林的方向——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安全”
暗号。
我仔细打量着那些石子,边缘被磨得光滑圆润,没有半点棱角,显然是肖阳特意从河边挑选来,又反复摩挲过的,这份细心让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
我放慢脚步,从地上捡起一块和暗号石子差不多大小的碎石,指尖捏着冰凉的石块,按杨杰之前教我的联络规矩,轻轻敲了敲身边的橡胶树干。
“笃、笃、笃——”
三短,节奏清晰;“笃笃——”
两长,声音稍重;再是“笃、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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