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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的声线,脆得能劈开雨幕。
“不许动!
中国陆军!”
每个字都像从枪膛里崩出来的,带着金属的冷硬和不容置疑的威。
我看见香客从树后猛地窜出来,迷彩服的肩头沾着炸开的草屑,背上的海棠绣样被火光映得发红,像朵燃起来的花。
他手里的枪稳稳地举着,枪口对着那伙砍树的黑影,扳机护圈上还缠着圈红布条——是当年林悦教案本上系着的那根,被他拆下来缠了整整三年。
爆炸声的余波还在林间荡,惊起的夜鸟扑棱着翅膀撞在树干上,发出“咚咚”
的闷响,却盖不住香客的吼声。
那声音撞在老榕树上,又弹回来,顺着气根往树洞里钻,震得里面的蓝布角都在颤,像林悦听见了,正攥着那本染血的笔记本,在黑暗里轻轻点了点头。
耳机里传来邓班的指令,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各单位注意,收网!”
而我的观察镜里,香客正一步步逼近那道蛇形刀疤,背上的海棠在火光里明明灭灭,像林悦的目光,正透过他的肩膀,死死锁着那些藏在黑暗里的罪恶。
观察镜的视野里,那朵藏在气根褶皱里的野海棠突然被一道红光攫住。
不是夕阳熔金般的暖,是枪口喷出的焰,短促、炽烈,像谁用指尖蘸了血,在墨绿的幕布上狠狠点了下。
红光只亮了一瞬,快得像从未出现过,却在熄灭前的刹那,把花瓣上的露水染成了极淡的粉——不是罂粟的艳,是洗旧的蓝布衫上,被日光晒得柔和的那种粉,像林悦衣角那朵永远开着的海棠,在硝烟里轻轻颤。
几乎是同时,傣鬼的狙击枪响了。
“砰——”
不是朝着树洞的方向,子弹带着尖锐的啸鸣冲上夜空,擦过月亮时,拖出一道银亮的弧,像被突然拉长的光带,从橡胶林的顶端斜斜划过。
月光顺着这道弧漫下来,起初是细瘦的一线,很快便铺成了片,把整座林子都浸在清辉里:老榕树的气根在光里显出银白的轮廓,腐叶堆里的碎光像撒了把星子,连排水沟里的浊水,都泛着层粼粼的亮。
我看见树洞里漂着的蓝布角被光托了起来,绣着的海棠在水波里舒展,针脚处的暗红丝线与枝头野海棠的粉慢慢融在一处,像两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晕成了同一片温柔的色。
“她真的变成光了。”
傣鬼的声音从耳机里钻出来,带着点被硝烟呛出的哽咽,尾音却扬得很高,亮得像林间突然炸开的萤火虫。
我能想象他此刻的样子:趴在岩缝里,瞄准镜还架在肩头,眼角的笑纹里盛着光,比枪口的焰更暖。
“你看,这光里有海棠的香。”
风恰好顺着光的方向漫过来,带着野海棠的甜,混着橡胶林夜露的清,还有点皂角的淡——是林悦当年洗蓝布衫的味道。
光里的花瓣还在落,露水顺着银亮的弧往下淌,滴在红土上,溅起的细沫里,我仿佛看见林悦站在光中央,蓝布衫的衣角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我绣的歪海棠,她笑着抬手,指尖划过那道银弧,像在抚摸这片被照亮的林子。
,!
远处的爆破声还在继续,香客的吼声混着“缴械投降”
的喝令传过来,可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观察镜里那片漫无边际的光。
光里的海棠落得更急了,粉白的瓣粘在红土上,粘在枪管上,粘在每个人的肩头,像无数个细碎的吻,落在他们守护的这片土地上。
傣鬼的笑声还在耳机里荡,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
我终于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观察镜从眼前移开时,看见整片橡胶林都在光里呼吸,老榕树上的刀疤被照得发亮,像道愈合的伤口,而那道银亮的弧还悬在天上,像谁用手指,在夜空中写下了“林悦”
两个字。
我的右手突然轻得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那道从肩窝缠到腕骨的老伤,常年像坠着块冰,阴雨天更是疼得攥不住笔,此刻却像被谁用温热的帕子细细敷过,暖烘烘的热意顺着筋络往骨髓里钻。
原本发僵的指节突然活络起来,连带着整条右臂都涨满了劲,像枯木逢了春,每寸肌肉都在微微震颤,蓄着股要炸开的力。
我重新攥紧观察镜,金属圈不再硌得指节生疼,反倒像块被体温焐热的玉,顺着掌心往四肢漫。
镜筒里的景象骤然清明起来:树洞深处的蓝布角在光里轻轻晃,绣着的海棠针脚分明,连我当年扎歪的线头都看得一清二楚;那道蛇形刀疤举着的砍刀,刀刃上沾着的罂粟秆纤维泛着灰白,像被钉在光里的罪证;甚至排水沟里漂着的纸页,上面“罂粟田亩数”
的字迹都变得清晰,笔锋里的倔强与林悦教案本上的如出一辙。
风从老榕树的方向吹过来,带着野海棠的甜香,混着点熟悉的皂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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