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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导总爱用这只表砸他的后脑勺。
“小子,出拳慢了半秒!”
粗粝的帆布表带蹭过他的头发,带着股机油和阳光晒过的味,“等你能在这秒针转一圈里撂倒三个,再跟我谈实战。”
有次在雨林里,黄导把表摘下来塞进他手心,表背还带着体温:“拿着,比你的拳头靠谱。”
那时表针正指着三点十七分,和此刻麻袋里露出的表针位置,竟差不离。
指节在麻绳里攥得死紧,蜡浸的纤维嵌进掌心的老茧,疼得像被针扎。
虎口那道浅疤突然发烫,不是皮肤的灼痛,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热,像当年黄导的血滴在上面时的温度。
血珠从手腕的破口渗出来,顺着麻绳往下爬,在檀木椅的扶手上积成小小的红,像滴在记忆里的血。
麻袋里的人还在挣扎,手表的表带勒进皮肉,把帆布染成深褐。
辛集兴的睫毛颤了颤,眼前突然晃过红土坡的画面——黄导倒在崖边,军绿色的手表从他松开的手腕滑下来,表链撞在石头上,发出“叮”
的轻响,和此刻麻袋里隐约传来的表针走动声,重叠在了一起。
,!
空气里的雪茄味突然变得呛人,混着山九身上的汗馊气,压得人胸口发闷。
辛集兴的喉结滚了滚,没抬头,也没说话,只有眉骨那道疤在光里轻轻跳,像条被惊动的蛇。
仓库的血腥味毫无预兆地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
不是单一的腥,是混着铁锈的锐、汗馊的闷、红土的糙——像把浸了血的沙砾塞进鼻腔,呛得人舌根发麻。
这味撞上雷清荷身上的古龙水,雪松的冷冽裹着烟草的焦,竟酿出种更刺人的腥甜,黏在喉咙口,咽不下,吐不出,像吞了口腐坏的蜜。
记忆跟着这味活了。
黄导胸口的暗红又在眼前洇开。
雨林的泥浆混着血,把迷彩服浸成深褐,那红不是鲜亮的泼洒,是一点点从伤口往外渗,顺着衣褶往腰腹爬,像条藏在布下的蛇,等发现时早已漫过皮带扣。
血珠滴在军靴上,砸出小小的坑,红得发黑,用手擦时能蹭下层黏腻的油,像没搅匀的漆。
红土坡崖边的血也跟着冒出来。
是滴在赭石色泥土上的,红与红缠在一块儿,却泾渭分明——血是活的,往土缝里钻时会冒泡;土是死的,把血吸进去就成了更深的暗,像块吸饱了血的海绵,踩上去会发出“噗嗤”
的闷响。
那天的血珠串成线,从崖边一直拖到公路,被车轮碾过,在碎石上印出星星点点的红,像串没穿好的玛瑙。
还有拳台上“疯狗”
淌出的血。
热的,带着股野兽的臊,从肘关节的破口涌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滴,砸在钢板上“嗒嗒”
响。
血珠落在海绵垫上,没立刻渗进去,先在糙面上滚两圈,裹上点红土渣,才慢慢晕开,把垫面的纹路染成暗红,像幅被血浸过的地图。
这些血在眼前晃,红得发黑,黏得像胶,把空气都染成了重色。
辛集兴的喉结往上滚了半寸,又猛地沉下去,像吞了块烧红的铁。
滚到最底时,那股劲没散,顺着气管往上顶,把堵在喉咙口的腥甜撞开道缝。
“我不是警察。”
五个字,轻得像叹息,气音刚够着鼻尖,却带着股斩钉截铁的硬。
尾音落在地毯上,没散开,竟在水晶灯的光里撞出点回响,像块冰砸在铁板上,脆得能割伤人。
他的眉骨没动,指节在麻绳里却松了半分。
虎口的旧疤还在发烫,只是那热里,似乎多了点别的什么——不是回忆的灼,是某种沉下去的、硬邦邦的东西,像红土坡崖边那块被血浸过的石头,风刮不动,雨冲不烂。
雷清荷的笑声是突然炸开的。
不是循序渐进的笑,是从胸腔深处翻涌上来的,带着股子狠劲,像生锈的铁门被猛地踹开,“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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