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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辛集兴塞过来的钱打断了。
那沓钱是用橡皮筋捆着的,崭新的票子边缘还带着银行的裁痕,是雷清荷今晚赏的“见面礼”
。
辛集兴没数,直接往他怀里一塞,钞票的边角刮过王医生的手,带着股硬挺的凉。
王医生捏着钱的手抖了抖,票子滑出去几张,落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他没捡,只是抬眼盯着辛集兴,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的眼里全是惊惧和不解——那眼神像在看头闯进羊圈的狼,带着点被慑住的懵。
他在镇上开了三十年诊所,见惯了打架斗殴的伤,却没见过谁为个“快断气的人”
,半夜踹门、动刀子似的逼他来这荒郊野岭,还扔出这么厚一沓钱,仿佛那不是钱,是堆废纸。
“你……”
王医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捡起地上的钱,胡乱塞进白大褂口袋,背起药箱踉跄着往外走,胶底鞋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
的响,像在逃离什么。
走到窑口时,他突然回头,看了眼砖窑深处的黑暗,又看了眼辛集兴紧绷的侧脸,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转身消失在晨雾里。
辛集兴等他的脚步声彻底融进雾里,才转身钻进窑内。
打火机的火苗跳起来时,照亮了地铺上的我——额角的血痂被清理过,露出底下粉红的新肉,缠着层雪白的纱布,边缘还渗着点淡红;左手腕的肿消了些,被夹板固定着,纱布缠得很匀,是王医生的手艺。
我的眉头舒展开了,不像刚才那样拧成疙瘩,呼吸也沉了些,每口气吸进来,胸口会微微起伏,像风拂过平静的湖面。
他在干草堆旁坐下,膝盖几乎要碰到我的胳膊。
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我迷彩服的口袋,摸到块硬邦邦的东西——是那枚臂章。
掏出来时,帆布的糙面蹭着他的指腹,像摸块浸了水的砂纸。
臂章的边已经磨得发毛,原本的军绿色褪成了浅黄,上面的五角星只剩半颗清晰,另半颗被洗得发淡,却还能看出针脚的轮廓,是当年我用粗线一针针绣上去的。
辛集兴的指尖在五角星上顿了顿。
突然想起柳河垭口的雨夜里,我把这枚臂章别在他胸口,说“戴着它,就没人敢欺负你”
。
那时臂章还新,帆布硬挺,五角星的黄线亮得扎眼,我替他别针时,指尖的茧蹭过他的锁骨,像此刻臂章蹭着他的指腹,带着点扎人的暖。
他从烟盒里抽出最后张纸——是“红塔山”
的包装,边角被汗浸得发皱,背面还印着半截广告字。
摸出火柴盒,划亮最后根火柴,火苗舔着盒边的磷面,发出“滋滋”
的响。
他就着这点光,用烧黑的火柴头写字,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
的声:“先好好调整,等我消息,老辛留。”
字迹不算工整,甚至有点歪歪扭扭,是被火柴头的烫意逼出来的急。
写完吹了吹,等墨迹干透,才叠成小方块,大小刚好能塞进臂章的夹层。
塞进去时,指尖触到夹层里的硬——是半片磨得光滑的弹壳,是当年我从他伤口里取出来的,说“留着当念想”
。
帆布的粗糙裹着弹壳的凉,突然就撞开了记忆的闸。
他想起我教他打拳时,总爱在他后背垫块旧海绵,海绵的糙面蹭着他的脊梁,像此刻臂章蹭着他的指尖;想起每次打赢,我会把这枚臂章摘下来,在他脸上拍两下,说“小子,有我当年的样”
。
辛集兴把臂章轻轻塞回我怀里,让它贴着我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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