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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四肢扒着礁石的糙面,爪子抠进蛎壳的缝隙里,“咯吱”
刨出细碎的石渣。
脊背拱得老高,黑毛炸成蓬松的球,对着礁石中段的裂缝疯狂地叫——那叫声不是寻常的喵呜,是被撕裂的锐,像块绸子被硬生生扯破,尾音挑得又尖又长,刺得人耳膜发麻,活像被谁踩着尾巴往死里拧。
我和辛集兴没说话,只交换了个眼神。
他眼里的光沉得像块礁石,我攥着消防斧的手突然更紧了,斧柄的汗渍被体温焐得发黏。
两人几乎同时弯腰,他抄起断桨的铁柄——那半截铁桨被他攥得指节泛白,桨头的锈迹在浪影里闪着钝光;我把消防斧往肩头扛了扛,斧刃的冷意顺着胳膊往下淌。
踩着齐膝深的海水往礁石挪,浪头没到小腿肚,每走一步都像在拽块浸了水的棉絮,裤腿被浪打湿的地方贴在皮肤上,凉得像缠了圈冰。
礁石上的牡蛎壳尖得吓人。
不是圆润的凸,是带着倒刺的锐,密密麻麻铺了层,像谁把无数把小刀片钉在石头上。
军靴踩上去,“咯吱——咯吱——”
的响,不是脆裂,是壳尖扎进靴底的涩,每一步都能感觉到坚硬的壳刃在鞋底里侧刮擦,像要把橡胶剖开。
没走几步,靴底就被划开好几道口子,冰冷的海水顺着裂缝往里灌,先是浸湿地垫,再往脚趾缝里钻,凉得人脚趾蜷成团,麻意顺着脚筋往上爬,直窜后颈。
到了巨礁下才看清,那石缝比想象中深得多。
不是浅尝辄止的裂,是像被巨斧劈开的疤,纵深足有丈余,宽却只容一人侧身过。
两侧的礁石壁陡得吓人,青黑色的石面上挂着些半干的海藻,像垂着的烂布条,缝隙里还嵌着些细碎的贝壳,在浪光里闪着零星的亮。
往里望,黑得像泼了墨,连探照灯的余光都照不透,只有股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先是血的甜腥,浓得化不开,像刚杀过鱼的木盆;再是海藻的腐臭,混着礁石缝里沤出的霉味,闷得人鼻腔发酸;最末才钻出来那缕熟悉的杏仁味,淡淡的,却像根针,精准地扎进记忆里——是老周配的麻醉剂,去年在码头迷倒坤沙的看守时,药瓶敞口就是这味。
辛集兴从裤兜摸出打火机,金属壳子被海水泡得发僵,他用拇指蹭了蹭火石,“噌”
的一声,橘红的火苗突然窜起来。
风从石缝里钻出来,火苗被吹得歪歪扭扭,像条挣扎的小蛇,忽明忽暗地舔着周围的黑。
光扫过的瞬间,我看清了石缝深处的影子。
那人蜷在最里侧,背靠着冰冷的礁石,膝盖抵着胸口,像团被揉皱的布。
穿的还是那件海魂衫,洗得发白的蓝白条纹被浪水浸得发深,袖口卷着的地方沾着些暗红的渍,该是血。
是老周。
他额头抵着礁石,棱角分明的眉骨陷在阴影里,眼窝处一片深黑,像被墨填满了。
右手死死攥着拳,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指缝里漏出点蓝白相间的塑料——是大白兔奶糖的糖纸,边角被攥得发皱,在火苗的光里闪着微弱的亮。
,!
“老周!”
我往前跨了半步,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
那东西藏在半湿的海藻下,触感是金属的冷硬,我弯腰拨开海藻,借着晃动的火光一看——是支注射器,玻璃针管里还剩着点透明的液体,像掺了水的蛋清,贴着管壁慢慢往下淌。
针尖被塑料套罩着,却依旧泛着寒光。
凑近了闻,那股杏仁味突然浓了,直直往鼻腔里钻,呛得人喉咙发紧——就是这东西,错不了。
火苗突然“噗”
地跳了下,辛集兴举着打火机的手微微发颤。
石缝里的腥气混着杏仁味,像张湿冷的网,把我们俩罩在里头。
老周攥着糖纸的手一动不动,只有浪涛撞在礁石上的闷响,从石缝深处滚出来,像谁在数我们剩下的时辰。
辛集兴举着打火机往前凑了半寸,火苗抖得像片被风刮的枯叶,橘红的光在老周脸上明明灭灭。
我看清了他眼角那道疤,还是老样子,浅粉色的月牙形,边缘卷着点旧肉,像块被啃过的贝壳——只是此刻,那疤周围的皮肤白得发青,连带着整张脸都失了血色,像张泡透了的纸,轻轻一碰就要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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