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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想起那个晚上。
竹梁上悬着盏旧煤油灯,玻璃罩子上沾着点经年的油烟,边缘有点模糊,灯芯烧得微微偏斜,昏黄的光从罩子里漫出来,像一层薄纱裹住了半个屋子。
光落在她侧脸上,把她的下颌线描得软乎乎的,颧骨处泛着一点淡淡的暖光,连眼角的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坐在竹席上,背靠着竹墙,手里捏着枚细钢针——针身细得像根银丝,针尖闪着点冷光,她捏针的姿势很轻,拇指和食指轻轻夹着针尾,指腹按在针身上,生怕用劲大了把线扯断。
线轴是个淡蓝色的塑料壳,边角有点发白,应该是用了很久的,上面还缠着几缕没拆完的米白线,她放在腿边的竹席上时没放稳,线轴“嗒”
地一声滚下来,顺着竹席的缝隙晃了晃,又往前滚了两圈,正好停在我脚边。
她弯腰去捡的瞬间,我正握着老佛爷给的那把制式手枪——枪身是冷硬的深黑色,握把处的防滑纹被前几任使用者磨得有些光滑,边缘透着点经年的温润,却还是抵得掌心发紧。
她的发梢就那样垂了下来,长及肩头的浅棕色头发,是前几天刚用椰香洗发水洗过的,还带着点没散尽的甜香,不是那种冲鼻的香精味,是像刚劈开的椰子,带着点果肉的清甜味。
那发丝细软得像婴儿的胎发,轻轻扫过我的手背,从虎口处一直蹭到手腕,不是一下就过,是随着她弯腰的动作,慢慢滑过去的,痒意像细小的电流,顺着手背往胳膊肘爬,又往心里钻,我手里的枪竟差点没攥稳,手指一松,枪身轻轻蹭到了卡其布裤缝,发出一声极轻的“咔”
响——那声音小得几乎要被竹楼外的虫鸣盖过,我却瞬间绷紧了神经,赶紧用指节扣紧握把,指节都微微泛了白。
可她没在意这些。
捡完线轴,她慢慢直起身,抬头冲我笑,眼睛弯成了两道浅浅的月牙,瞳孔里盛着煤油灯的光,像落了颗小小的暖黄色星星。
“慌什么,又没人抢你的。”
她的声音软乎乎的,尾音轻轻上扬,带着点调侃的笑意,说话时嘴角还轻轻咬了一下下唇,脸颊有点鼓鼓的,像藏了颗糖。
那一刻,手里枪的冷硬、竹楼外隐约的罂粟田气息,好像都被这笑声冲淡了些。
此刻,我的掌心正贴着她的腰侧,连衣裙上的樱花纹蹭过我的掌心,绣线的细小凸起轻轻刮着掌心的纹路,有点痒,却又让人舍不得移开。
风从竹窗的缝隙里钻进来,裹着点营地外罂粟田的香味——那香味不浓,却带着种甜得发腻的气息,像放多了糖的蜜,有点发闷。
可这甜腻里,又混着她发间没散的椰香,两种味道缠在一起,竟奇异地生出点烟火气来,让这满是罪恶与警惕的雷朵营地,像是突然有了个小小的、温暖的角落。
“老公。”
她忽然转过身,膝盖轻轻抵在我的腿上。
那力道很轻,像家里养的小猫用肉垫轻轻搭在手上,没有半点压迫感,只带着点依赖的软。
她的膝盖隔着薄薄的裙料,能感觉到一点微凉的温度,抵着我的裤腿,像一片小小的云落在上面。
接着,她的双手慢慢圈住我的脖子,指尖先碰到我后颈的碎发——那是我前几天没来得及剪的,有点扎手,她的指尖轻轻绕着那缕碎发转,一圈又一圈,像在玩一根细细的棉线。
她的指甲是昨天刚剪的。
我记得她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把小银剪刀,对着镜子一点点修,剪完后又用磨甲锉轻轻磨着边缘,磨得圆润光滑,没有半分毛刺。
此刻,那圆润的指尖蹭过我后颈的皮肤,痒意比刚才发梢扫过手背时更甚,像是有只小蚂蚁在慢慢爬,让人想笑,可看着她的眼睛,那笑意又堵在喉咙里,落不下来。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浸在山泉水里的星子——山泉水是极清的,星子的倒影在水里轻轻晃,连一点杂质都没有,她瞳孔里映着屋顶煤油灯的暖光,那光在瞳孔里散开,像一小团暖火,连眼尾的细纹都透着期待。
那细纹很淡,只有笑的时候才会显出来,是两道浅浅的弧线,像括号一样把她的笑意裹在里面,还带着点没褪尽的少女娇憨,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她的脸颊。
“刚才议事厅里,我听见丽丽姐跟我爸说,等咱们结婚,要在曼谷的教堂办仪式呢。”
她说这话时,声音轻轻的,带着点雀跃,像个刚听到秘密的小姑娘。
提到“结婚”
两个字时,她的耳根悄悄泛了点红,手指绕着我后颈碎发的动作也慢了些,眼睛里的光更亮了,连带着那圈映在瞳孔里的灯影,都晃得更明显了。
,!
她顿了顿,指尖没再绕着我后颈的碎发,而是顺着衬衫领口的纽扣慢慢往下滑——那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先掠过第三颗白色纽扣的边缘,再贴着布料的纹理,轻轻落在我胸口偏左的位置。
那里藏着枚黄铜军徽,是我入伍那年部队发的,跟着我走了五年,表面被体温焐得始终泛着暖光,边缘因为常年贴身佩戴,磨掉了最初的冷硬棱角,变得圆润光滑,连“中国人民解放军”
那七个阳刻的字,都少了些锋利,只剩指尖能摸到的字缝里的细腻触感。
她大概是摸到了那点不同于布料的硬实,指尖在上面轻轻按了按——不是用力的戳,是像碰易碎品似的,指腹贴着军徽的轮廓慢慢蹭,仿佛在猜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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