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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取过鹿骨笔,笔杆是西域进贡的白鹿骨,打磨得光滑如玉,笔尖蘸了少许水银,细细点在“巴”
字的笔画间。
汞液触绢的刹那,原本平整的绢帛突然像活物般收缩,边角向上卷起,发出蚕吃桑叶般的细碎声响,听得人心头发紧。
秦篆边缘的丹砂涂层簌簌剥落,落在案上,形成一层淡红的粉末。
巴清俯身,用指尖捻起一点粉末,凑近鼻尖轻嗅——那是郁山丹砂特有的硫磺气息,还混着辰州符灰的苦味。
她太熟悉这配方了,家族世代炼汞,祖父曾教她辨识天下丹砂产地:巴蜀丹砂带土腥味,楚地丹砂偏涩,唯有郁山丹砂,因矿脉与硫磺伴生,自带一股清苦的硫磺香。
这涂层里的丹砂,分明是她去年亲自挑选、用特制马车押运到咸阳的贡品,当时李斯还亲自来验收,说“此等丹砂,唯有陛下配用”
。
“好个君臣同心。”
她冷笑出声,指尖划过诏书中缝。
那里藏着更隐秘的机关——秦代鎏金工艺常用的金汞齐薄膜,薄如蝉翼,紧紧裹着巫咒的核心。
她用指甲轻轻刮开薄膜,里面露出细密如蚁的殷商巫咒,每个字都只有米粒大小,却是用朱砂混合人血写成,笔画间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咒力。
,!
她想起半月前墨者巨子的密信,信末还画着一幅方士炼丹炉的图样,炉身上刻着与诏书相同的咒纹,旁注“此咒需以殷裔之血为引,若血脉觉醒,咒纹便会引动丹砂自燃,将携带者化为灰烬”
。
当时她还不信,觉得墨者素来反秦,或许是故意挑拨,此刻看着汞液在咒纹间游走,凝成一个个小小的玄鸟形状,终于明白,从她带着丹砂入咸阳的那天起,就成了嬴政与李斯棋盘上的棋子。
青铜残鼎突然低鸣,声音沉闷,像从地底传来。
鼎身裂纹中涌出的汞液速度加快,蜿蜒爬行,在诏书周围织成一个玄鸟形状的法阵,银白的汞液在法阵边缘流动,泛着淡淡的紫光。
巴清腕上的巫纹灼烧般疼痛,体内的殷商血脉像是被唤醒的猛兽,与鼎中的汞液产生强烈共鸣,诏书上的巫咒开始发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宫墙上,竟化作一只展翅的玄鸟,翅膀展开,几乎覆盖了整面墙壁。
她俯身细看,咒文末尾藏着一个极小的“斯”
字暗记,是用李斯惯用的朱砂笔所刻——当年为始皇陵设计水银江海时,她见过他在图纸上留此记号,笔画收锋处带着一丝刻意的弯钩,与此刻诏书上的暗记分毫不差。
殿外脚步声骤起,急促而杂乱,显然不止一人。
接着,内侍尖细的嗓音穿透门缝:“巴清大人,李相国说急件关乎骊山汞矿调度,事关重大,务必亲呈大人过目。”
巴清指尖一弹,汞液法阵骤然收缩,化作一个银球,将诏书牢牢裹在其中,悬在半空。
她走到铜镜前,理了理衣襟——身上穿的是秦室赐的锦袍,淡紫色底,绣着云纹,是列侯夫人的规制。
镜中的女子眉眼间仍有商地女子的温婉,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丝疏离,可眼底已燃起决绝的火焰。
她太清楚李斯的心思了:骊山陵墓的水银即将灌满,她这个掌控着天下丹砂矿脉的“殷商遗民”
,再也没有利用价值。
所谓的“汞矿调度急件”
,不过是引她开门,好让埋伏在外的禁军拿下她,再以“私焚诏书、身怀巫蛊”
的罪名,将她就地正法。
“让李相国的人稍等,”
她扬声回应,声音平静无波,“我更衣便来。”
殿外的内侍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又低声道:“李相国说……事不宜迟,还请大人速办。”
巴清没有再回应,只是抬手将铜镜旁的一盏青铜灯取下,灯油是特制的丹砂油,遇汞即燃。
她知道,这场博弈,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
【二:焚诏祭鼎:汞焰焚秦】巴清抱着裹着汞球的诏书,缓步走向殿中青铜鼎。
鼎底积着半尺深的水银,是她每月从郁山运来的“贡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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