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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想了想，她从床底的匣子中翻出收纳的契书，这才到他身旁。
nbsp;nbsp;nbsp;nbsp;“画押吧。”
nbsp;nbsp;nbsp;nbsp;她走到近旁，拿墨玉镇纸将纸页抚平，垂眸对上他的视线。
nbsp;nbsp;nbsp;nbsp;季桓也未说话，顺着她的意思那处匣子里的印信，沾了印泥。
nbsp;nbsp;nbsp;nbsp;可在最后的临门一脚，仅仅只有小半指的距离，却生生顿住。
nbsp;nbsp;nbsp;nbsp;辛宜本就惴惴不安的心在此刻又被忽地揪起，不解又恼恨的看着他，质问即将脱口而出，却被男人的话生生堵住。
nbsp;nbsp;nbsp;nbsp;“记得当初立契时承诺过本官何事？”
nbsp;nbsp;nbsp;nbsp;“眼下你真的做到了吗？”
似笑非笑地眸子盯着他，辛宜呼之欲出的怒意霎时又被狠狠闷回去。
nbsp;nbsp;nbsp;nbsp;“我未曾忘。”
nbsp;nbsp;nbsp;nbsp;“只是我如今，还未想好。”
袖中的指节攥紧又松开，她是没想到，季桓竟然使了回旋镖刺她。
nbsp;nbsp;nbsp;nbsp;“不急，你之前既帮了本官一次，这次本官倒少不得通融一二。
你说对吗，夫人？”
nbsp;nbsp;nbsp;nbsp;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若是不知附加于身上的厄运不幸都是季桓带来的，那辛宜当真要哭爹喊娘谢天谢地。
nbsp;nbsp;nbsp;nbsp;他看似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不过是借以敲打她罢了。
nbsp;nbsp;nbsp;nbsp;“季桓，你近来发觉……睡眠如何？”
辛宜坐在他身旁的绣墩上，小心问道。
nbsp;nbsp;nbsp;nbsp;“睡眠如何，你这个枕边人不知晓？”
修长的指节摁下官印，男人掀起眼帘瞅向她，唇角擒住一丝玩味的笑。
nbsp;nbsp;nbsp;nbsp;“不如，用旁的物什替代一下？”
辛宜看着他的眼眸思量道。
nbsp;nbsp;nbsp;nbsp;“这法子不管用。”
他当即否定，他记得清楚，过去就算将她的贴身衣服留在身旁，他依旧会难以入眠，依旧噩梦缠身。
nbsp;nbsp;nbsp;nbsp;辛宜暗暗叹了口气，自己确实没把握治好一个装病的人。
他这哪里是梦魇，季桓他分明就是心病。
nbsp;nbsp;nbsp;nbsp;但凡与他过去流亡的经历牵扯上，哪里又能轻而易举的解决？他如今这模样，不正是深受荼毒吗？
nbsp;nbsp;nbsp;nbsp;还是她太过大意。
nbsp;nbsp;nbsp;nbsp;幽叹的同时，她的视线渐渐落在那盖有官印的契书上。
好在她还有这一道筹码，就算是螳臂当车，飞蛾扑火，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这张盖有官印的契书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怎么，这便没辙了？”
男人捕捉到她眉眼间的愁绪，淡淡地看向她。
nbsp;nbsp;nbsp;nbsp;“可否让我见一见郗和，我有事要问他，关于梦魇方面的。”
nbsp;nbsp;nbsp;nbsp;沉冷的目光在她周身逡巡，怕他起疑，辛宜又补充道：
nbsp;nbsp;nbsp;nbsp;“你不是在吴郡有要事待做，若是被旁的大夫透漏了风声，岂不太好？”
nbsp;nbsp;nbsp;nbsp;“夫人这是在关心我？”
他忽地笑道，一改往日的压迫阴翳，晦暗的黑眸中水波潋滟，白皙的面庞也温润如玉，倒叫辛宜忍不住蹙眉。
nbsp;nbsp;nbsp;nbsp;原来，她过去偏听偏信，皆被他这副温柔假象的面容迷惑。
nbsp;nbsp;nbsp;nbsp;浑身是血的安郎，临别时阿澈的泪水，邺城的人间炼狱，父亲的郁郁而终，阿兄的血海深仇，还有季泠的夫亡子落……
nbsp;nbsp;nbsp;nbsp;偏偏是这温柔至极又令人的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后，藏着重重危机与无尽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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