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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织坊的晨雾还未散尽，檐角的铜铃就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撞得轻响。
苏妲己刚对着铜镜描完眉，就见织娘匆匆掀帘进来，神色带着几分异样：“苏前辈，门口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说是有苏氏的族人。”
“哦？”
苏妲己捏着眉笔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轻笑，“倒真是稀客。”
她起身往门口走，刚转过回廊，就见三个身着青灰狐裘的身影立在阶下。
为首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狐，脊背佝偻，手里拄着根桃木杖，杖头雕着只小小的九尾狐；身后跟着两个半大的幼狐，一男一女，耳朵还没完全收起，眼神里满是怯意，却强撑着挺直脊背。
“老奴狐九，见过老祖。”
老狐见到苏妲己，当即屈膝跪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自封神战后，老祖消失。
族中遭涂山一脉打压，领地被占，幼崽们连栖身的洞穴都快没了，恳请老祖回去主持大局！”
苏妲己扶着廊柱的手微微收紧，指尖的蔻丹泛着冷光。
她当年为女娲娘娘做事，但也留了一手，脱离了有苏氏，想着若功成身退再回族，万一失败了也不连累族人，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她逃离海外之前，族中已然势弱，看来这些年全靠老一辈勉强支撑。
看着老狐鬓边的霜白、幼狐冻得发红的鼻尖，她终是叹了口气：“你们先起来。”
“老祖是答应了？”
老狐眼中瞬间亮起光，连带着两个幼狐也抬起头，满眼期待。
“我若不回，有苏氏怕是真要散了。”
苏妲己转身往内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给我三日时间，我需与故人辞行。”
三日后的公主府，桂花正落得细碎。
苏妲己坐在廊下，手里把玩着枚狐形玉佩，见乐安进来，将玉佩递过去：“这是有苏氏的护身佩，能挡三次致命伤，你拿着。”
乐安接过玉佩，指尖触到温润的玉质，明知她要走，却还是忍不住问：“真的要回去？不是说要多玩几年吗？”
“族中子弟还等着我。”
苏妲己笑了笑，指尖泛起淡粉色的光晕，轻轻点在乐安眉心，“我在你识海留了缕元神，若遇危险，它会提前示警；若你日后有了修为，也能借着元神给我传信——算是我这阵子受你照拂的谢礼。”
眉心传来一阵温热，乐安能清晰地感知到识海里多了缕柔软的气息，像春日的柳絮，轻轻缠着她的神识。
她刚要开口，就见苏妲己起身：“相柳那边我也传了信，今晚我在梦烟楼设了宴，算是全了这段日子的情分。”
暮色四合时，梦烟楼的灯笼次第亮起。
乐安踩着青石板走进楼内，记忆中的彼岸花香味换成了荼蘼花的味道扑面而来，二楼靠窗的位置倒是还摆着张古琴，琴弦泛着冷光，倒让她想起前世聂小倩曾在这里抚琴的模样。
“公主这般神色，以前来过这梦烟楼？”
相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依旧是那身白纱衣，水晶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没想到公主一介凡人竟然还来过这阴阳交界的青羊镇，倒是稀奇。”
“并未来过，只是听白纸青竹他们从前提过一嘴这青羊镇的热闹和梦烟楼的烤全羊宴。”
乐安转身，见苏妲己已坐在桌前，正给两人斟酒：“难得聚一次，别总摆着张冷脸。
这烤全羊宴我可是订了许久才订到的。”
她将酒杯推到相柳面前，“我走后，公主这边，还要劳烦你多照拂。
这一杯，我敬你。”
相柳端起酒杯，目光却落在乐安眉心——那里泛着极淡的粉色光晕，是苏妲己元神的气息。
他忽然抬手，指尖凝起一缕水汽，轻轻拂过乐安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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