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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令、侍中、中书令等执笔的重臣聚于案前,几张面孔在晨间的争辩后略显疲色,神情却仍旧清洁整肃。
案上摆着刚刚钤过印的诏书,赤色印泥还未全干,边上另铺了一旁的白绫,待署“谨奉诏命”
。
陈宫先行一礼,垂手退半步。
吕布上前,不坐,只俯身执笔。
毛笔沾墨,墨里浮着细细的一层光,他把四字写得端谨而有力,收笔时略带一钩,像把这一纸“命”
钩牢在天下的皮上。
“诸公。”
他将笔放下,转身,目光直视每一个人的眼,“我出关,诸公坐镇。
我在外,有一事请诸公——不为我,为天下。”
“何事?”
“少说,多做。”
他顿了顿,嘴角一丝讥,“不是为难诸公——实在是,长安的百姓,从昨日到今日,已经被诸公的‘说’吓过一次了。”
一阵冷风似乎从屋檐上掠过,把几缕墨香吹散。
有人恼怒地抽了抽袖,刚要发作,却又看见门外甲光一闪——那不是威胁,是提醒:外头还有一片比嘴硬的东西在动。
出尚书台时,日头偏西,金乌渐低,市上更盛。
陈宫与吕布并肩行,路旁摊贩吆喝之间带了几分谨慎的欢喜,孩子追着木车跑,木轮“嘎吱”
,一声一声,像在提醒这城还活着。
“将军。”
陈宫忽道,“李儒已出西门,‘鸩’的人报:第一封信出渭桥,第二封信出咸阳,第三封信留在他袖中尚未拆。”
“他会在什么时候拆?”
吕布问。
“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
陈宫淡淡回答,“那是一封托孤书——他曾经救过的一个族侄,现居扶风,册上有名。
‘鸩’的人,会在他最怕的时候,放下这封信,再看他怎么活。”
吕布沉默,过了会儿,问:“你觉得他会活,还是会死?”
陈宫想了想:“他会活——因为他还有话要说。
毒士的舌,从不浪费在死路上。”
,!
他们并肩下台阶。
台阶纹理被无数脚踩出一层细滑,阳光在上面浮成一片薄金。
远处角楼上,号角突起,长长的一声,连第二声都没有——这是并州军内的“静号”
:整军,收束,备行。
“启程前三件:第一,抚恤今日伤亡,重赏张辽门下四十骑;第二,把‘军纪十条’刻成大字榜,在东市、西市、五门都挂上;第三,把诏书刻印百份,交‘鸩’的人昼夜贴遍三辅。”
吕布转身,目光掠过城的每一道线条,“把城安静,才走得不悖。”
黄昏前,城里果然安静了下来。
东市的蒸汽变薄,西市的胡饼加了芝麻香。
城门上的血印被水冲洗,淡了又淡,只在石缝里留下一点红。
宫里的钟声敲了五下,像五个大步,迈过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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