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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记绸缎庄后院那间清幽雅致、窗外修竹掩映的客房里静养了两日,陈骏肋下那道曾被淬毒弩箭擦过的伤口,在周老东家提供的上好金疮药悉心调理与他自身日益精纯的“观呼吸”
法门催动气血滋养下,已然收口结痂,只留下一道粉嫩的新疤,愈合速度快得令略通医理的孙账房都暗自咋舌。
他体内那丝微弱却愈发灵动的气感,如同春雨润泽后的溪流,在经脉中潺潺流转,不仅加速了伤势的恢复,更让他精神健旺,目光开阖间神光内蕴,气息沉凝悠长。
然而,他并未因伤势好转而急于外出探查鄞州郡城这龙潭虎穴的深浅,反而保持着一种近乎蛰伏的姿态。
大部分时间,他或在房中凝神研读那卷已然起毛的《养气心得》,结合自身生死搏杀的经历,反复揣摩“酒痴”
留下的玄奥话语,锤炼心神意念;或是在院中那片疏朗的竹丛下静坐,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廓微不可察地轻颤,将“观呼吸”
法门提升至极致,心神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笼罩着整个院落,从往来伙计搬运货物的号子声、护卫们低声交谈的闲话、乃至厨房婆子淘米洗菜的琐碎声响中,不动声色地筛选、拼凑着关于郡城内各方势力最新动向、米珠薪桂的物价行情、以及市井坊间流传的各种真伪难辨的消息。
周老东家与雷老镖头将他这份远超年龄的沉静、谨慎与洞察力看在眼里,心中暗自赞许,照顾得也愈发周到细致,饮食起居,无不用心。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薄雾尚未散尽,周老东家便轻叩房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较为体面的暗紫色团花缎面长袍,显然是准备处理正事,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凝重与疲惫之色。
他对着正在窗前活动筋骨的陈骏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迟疑与无奈:“恩公,休养了这两日,看您气色红润,目光清亮,想必伤势已无大碍,老朽心中甚慰。
只是……今日有一桩俗务,不得不劳神处理。
需将此次……唉,劫后余生的那批江南绸缎,送往城西的‘锦绣阁’进行交割。
这本是订立了契约的正常买卖,按说银货两讫即可。
只是那‘锦绣阁’的东家钱员外,是郡城里有名的‘铁算盘’,为人锱铢必较,其手下专司验收的刁管事,更是难缠得紧,惯会鸡蛋里挑骨头。
此次我商队遭此大难,货物数量比契约所定短缺近三成,虽经竭力整理,部分绸缎边缘难免有些许污损褶皱……只怕对方会借机生事,大肆压价,甚至克扣运费。
老朽虽不惧与他理论,但此人胡搅蛮缠,最是耗费精神气血,念及此,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他言语间透出的,不仅是商业上的担忧,更有一股劫后余生、心力交瘁的疲惫感。
陈骏闻言,心念电转,已然明了。
周老东家此言,半是陈述困难,半是委婉求助。
他此番遭劫,损失惨重,正是虚弱之时,面对“锦绣阁”
这等难缠对手,确需一个强援压阵。
自己受其救命收留之恩,此刻正是回报之时。
再者,借此机会亲身参与郡城的商业交割,直面本地商家的行事风格,正是了解这鄞州郡真实面貌、检验自身应对世俗事务能力的绝佳机会。
他略一沉吟,便神色平静地开口,语气淡然却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周老丈于我有救命之恩,又提供栖身之所,此等恩情,铭感五内。
今日交割,不过寻常商事,若老丈不嫌晚辈年轻识浅,或可让晚辈随行,充作账房文书,处理些笔墨计较的琐事,或许能略微分忧。”
他主动请缨,姿态放得极低,将自身定位为辅助角色,既全了周老东家的颜面,也为自己留下了观察与斡旋的余地。
周老东家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连日来的愁绪仿佛都消散了大半,连忙深深一揖:“恩公肯屈尊相助,实乃雪中送炭!
老朽感激不尽!
只是要劳烦恩公卷入这等俗务纷争,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老丈言重了,分内之事。”
陈骏微微侧身避过半礼,淡然道。
巳时初刻,阳光驱散了最后的晨雾,将青石板路面照得发亮。
商队仅剩的三辆骡车已装载好此次幸存的绸缎,捆扎结实,盖上防雨的油布。
周老东家亲自押队,雷老镖头听闻要去“锦绣阁”
,特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藏蓝色劲装,腰挎钢刀,带着两名伤势已无大碍、精神抖擞的护卫随行,既是保护,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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