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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一指指诊桌对面的木椅。
罗文被父母扶着坐下。
“欧阳医生也在？”
李道一看向墙边。
“嗯，听说有个疑难病例，过来学习学习。”
欧阳自奋走过来，语气平淡，带着点精英惯有的疏离感。
他目光落在罗文身上，职业性地审视着。
“极度消瘦，慢性消耗状态。
典型的重度盗汗病史，十几年？从幼儿期开始？”
罗大勇连忙点头：“是是是，大夫，从小就这样！
汗多得吓人！”
“病历带了吗？”
欧阳自奋问。
赵秀兰赶紧从随身一个洗得发白的布袋里掏出一大摞厚厚的病历本和各种检查单，纸张边缘都磨得起毛了。
她双手捧着，有些局促地递过去。
欧阳自奋接过来，迅速翻看。
手指划过一页页记录，眉头越皱越紧。
血常规、生化全套、内分泌检查（甲状腺、肾上腺皮质、性激素）、微量元素（锌、钙、铁）、免疫指标、结核菌素试验、各种影像学检查（X光、CT甚至早期的MRI）……
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未见明显异常”
或“轻度异常，意义待定”
的结论。
治疗方案更是五花八门：各种止汗的西药（抗胆碱能类）、镇静安眠药、营养神经药、大剂量的维生素和微量元素补充剂、中药汤剂（玉屏风散、当归六黄汤、牡蛎散等）……
记录显示，有些药初期似乎有点微弱效果，很快便失效。
“自主神经功能紊乱…代谢异常…器质性疾病待排…”
欧阳自奋低声自语，翻到最后一页，一个沪上著名三甲医院内分泌科主任潦草的签名和“建议加强营养支持，调节生活方式，定期随访”
的结论。
他合上病历，看向罗文父母，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能做的检查，能想到的方向，基本都覆盖了。
从现代医学角度看，暂时没有更明确的指向性诊断。
治疗…确实缺乏有效手段。”
他顿了顿，补充道，“除非发现新的线索。”
罗大勇和赵秀兰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十几年了，这样的话他们听得太多。
希望像肥皂泡，一次次升起，又一次次破灭。
李道一一首没说话。
他示意罗文把手腕放到脉枕上。
三根手指搭上去，指腹下的触感极其微弱。
脉象沉细，细得像一根若有若无的游丝，沉在很深的地方，几乎摸不到跳动。
过了好一会儿，指下才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搏动，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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