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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是人,诸位的娘是女人,诸位的娘就不是人吗?”
和亲王倒吸一口凉气,往上边悄悄看了看,皇帝坐得太高,似乎遥不可及,只好再分点神去看淳贝勒,他站得偏后,目光正紧紧盯着那个正在说话的女人,神色中有多少担忧,多少思虑,多少惊讶,复杂得令和亲王有些看不清。
而她还在说。
哪怕被拘了几日,说起话来,精气神还是很充足。
印象里深宅内院的女子们,常常是傅了厚厚一层粉,精心修饰的容仪,宽阔的袍袖下瘦弱的身躯,穿高底鞋走起路来,人就在衣袍下摇晃。
可她推翻了他对这些女子素来陈旧的认知,他才知道她们也是可以这般坚韧,唇枪舌剑,毫不畏惧,那些首饰衣服不再是修饰的工具,而是她们的武器,是她们的盔甲。
她声音很清脆,一字一句,响当当地落在地上,“相反,恰恰因为我是女人,才能见到诸位。
我的兄长,这三年递了多少回状纸?最后无一例外,杳无音讯。
与我一起被带到顺天府衙门的,除了国子监的学生,还有一名上诉了十年的老汉,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无一例外,他们可都是男人。
他们何尝没有冤屈,他们哪一个走到了这里?”
老御史脸色铁青,一再地说,“满口胡言,实是有违纲常礼法,实是大不敬!”
皇帝却蓦地朗笑出声,“她没有规矩,老御史,休要再和她计较了。”
连朝不知为何,喉头一哽,刚刚还有那么多的话,都变成了呵出去的白气,虚无缥缈地,风吹过,就散了。
她想起秋天在木兰,蒙古包里生着的炭盆子,想起在养心殿,第一场雪到来之前,养心殿已经开了炭盆,松枝的清香,还是鹿肉因为炙烤发出的咸香……原来九五之尊的垂怜,与小时阿玛给她捂手的铜炉一样,都是滚烫又易冷的东西。
老御史只能干巴巴地说,“臣再次请陛下三思。”
和亲王见他站了回去,这才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万岁容禀。
当日在顺天府衙,与她同行的还有三个人,分别是戴雪生、李三五、福纳。
戴雪生是国子监的生员,李三五年近七旬,常在宣武门一带做纸马裱糊,冬季也靠扫粪卖炭养活自己,家里就剩他一个人。
福纳是个孤儿,靠在茶房酒肆里乞讨,帮人跑腿谋生。
奴才已着人查过,他们之间彼此互不认得,之前也没有恩怨。”
乾清门前的广场,鸦雀无声。
静得只能听见刮耳而去的风声盘旋,茫茫回落。
这世上的风也好,雪也罢,最是无情。
不会因为人过得多么好或多么艰难,就怜悯地赊半日阴晴。
第77章午时五刻回答她。
皇帝问,“这三个不相干的人,都愿意为她作保吗?”
和亲王说,“是。
除戴雪生以外,余下二人都不会写字。
奴才请戴雪生写了保证,三人如今被关押在顺天府,都已盖好手印,愿意为她作保,共同请求重审诺敏敛财贪墨一案。”
皇帝问,“诺敏因犯何过而入狱,既说三年来家人为此叫冤,想必刑部、都察院等有司皆有记录,一并查来。”
刑部尚书博托早已一身的冷汗,听见皇帝宣召,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列来,战战兢兢地道,“奴才回万岁爷垂询,诺敏一案,自始至终,都合乎章程,刑部也有卷宗留底。
万岁爷明鉴,此案毕竟有些久远,牵涉又广泛。
涉案的全部卷宗,一时之间,恐怕……恐怕难以找全。”
皇帝似乎有些疑惑,“三年之前的旧案,于你部即算年深日远?”
博托把头往下益发低了低,“奴才即刻奉命,加紧去找,一定将事情始末,叩头敬送到主子跟前。”
皇帝的语气明明一直很和煦,此刻却不知怎么,总让人觉得掺杂了几分嘲讽的意味,“今日朕不问,你不知三年,明日朕不问,你不知五年。
博托,你身为刑部尚书,人三年五载地糊涂了,心糊涂不得。”
皇帝凝神一瞬,即传,“容德,”
“即刻去查。”
和亲王接着回禀,“关于诺敏一案,奴才实在不知详因,又不敢糊涂莽撞地就来向主子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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