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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天干沉吟一会，似是努力回想。
最终他还是摇了
摇头，紧握的双手交错地搓了搓，“姑娘，实不相瞒，近几年我也老了，人情，债怨......该还的我都还清了......我只求安稳度日，死后上天给我求个好归途......”
说着，他像是终于鼓起勇气看了一眼碧菱的眼睛，又很快垂下视线，“我，我也实在是不知道姑娘究竟是何人指使，为何而来，要是可以，也求姑娘直说吧。
能偿还的，能弥补的，我都一定尽力而为。”
碧菱却无视了御史大人剖肠刮肚的真情流露，只是浅浅抿了一口茶，忽然抬眸问：“诶，这是什么茶？”
卞天干不明所以，剖白被对方打断得措手不及，干哑道：“庐山的......云雾茶。”
碧菱听罢，赶紧又喝了一口，才道：“前朝皇家贡茶，卞大人还挺有钱嘛！”
在外人看来，她此番话说下来，十分像是高手在谈判前的志在必得，无所顾忌。
但只要碧菱自己知道，她身在魏府，实在是许多年没喝过什么好茶。
偶然喝上此茶，香凛持久、醇厚味甘的感觉让她耳目一新。
“那能不能等会让我带几袋茶叶走？”
碧菱又问。
她看着卞天干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圆了，忽然透出些小女孩的真挚来。
镖客首领打了个冷战，心道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碧菱姑娘杀伐果断，说一不二，与天真可爱是不可能搭上边的。
卞天干简直要被这无辜的眼神吓哭
了，心道几袋茶叶算什么，就算把这御史府搬空了他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于是他连连点头，“自然可以，姑娘喜欢这茶叶，想要多少就拿多少走，要嫌不够，只管留个住址，过几日我差人给你送过去。”
碧菱十分满意地点头，“好——卞大人就是大气。”
她心情颇好地给正襟危坐的卞天干也倒了一杯茶，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其实吧，卞大人一不欠他人债，而不负旁人情，我们虽来找你，但其实也跟你没什么关系。”
卞天干听到“跟你没关系”
的时候，握着茶杯的手僵住，面上白了红，红了黑，看上去十分精彩。
他努力回想了一番方才的话，发觉自己确实没听错，差点没忍住要暴怒而起。
心中悲愤吼道：那你们来抓我做什么？那你们来抓我做什么？！
然而好歹还是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卞天干虽然内心戏演得很足，但面上只是稍微露出了些许诧异，问：“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实在不甚明白。”
碧菱撑着下巴，“与你共事的右都御史郭淮，卞大人认识吗？”
怎么能不认识？
他们二人在都察院属实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想不认识都难。
然而卞天干却道：“虽是共事，但只是面上打个招呼罢了，我与他连书信都不曾往来过。”
一句话把自己与郭淮撇开得十分干脆，碧菱在心中都忍不住赞叹一声：果然是官宦老油条啊。
面上却是十分冷厉，她眸色陡然一沉，把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俯身道：“那郭淮又怎么会在罪状文书上签上大人的名字？如若不是关系交好，那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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