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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梗蜷缩在一尊缺胳膊少腿、面目模糊的泥塑神像背后,像一只受惊的野狗。
他浑身沾满泥泞和枯草,单薄的破袄根本无法抵御初春夜晚的刺骨寒意,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著。
后背的伤口在寒冷和剧烈奔逃的牵拉下,如同被无数把钝刀反覆切割,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断骨处更是传来钻心的刺痛,提醒著他逃跑时从煤铺后墙翻下时那重重的一摔。
但肉体上的痛苦,此刻都被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和近乎病態的亢奋所压制!
他死死攥著怀里那块冰冷坚硬的物件——那块在煤堆深处挖出来的鎏金缠枝莲纹瓦当!
借著从破窗欞透进来的、惨澹的月光,他再次贪婪地、一遍遍摩挲著瓦当上精美的纹路和那个清晰的满文印记。
冰凉的触感如同电流,不断刺激著他高度紧张的神经。
“清漪园…皇家…宝藏…”
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梦囈般的低语,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著疯狂的光芒,“老东西…没骗我…聋老太太…藏宝图是真的!”
他猛地想起聋老太太临终前,除了那个关於四合院地下可能埋有前清王爷部分藏宝的模糊秘密,似乎还断断续续念过几句不成调的顺口溜!
当时他心烦意乱,根本没在意!
是什么来著?!
“金…金顶…什么…望…望什么峰…”
“九龙…盘…盘什么…绕…”
“玉…玉带…河…河…拐个…弯…”
棒梗痛苦地揪著自己的头髮,试图从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拼凑出有用的信息。
金顶?香山?望儿峰?不对…清漪园在西北郊…万寿山?玉带河?昆明湖?!
他越想越激动,身体抖得更厉害,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
“呜——汪!
汪汪汪!”
一阵凶猛的犬吠声,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催命符,猛地撕裂了废弃城隍庙的死寂!
紧接著,是杂乱的脚步声和男人粗暴的呼喝!
“这边!
妈的!
那小子肯定跑不远!”
“仔细搜!
煤灰味还没散!
九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到那小子,还有他偷的东西!
赵把头说了,那小子在煤堆里挖出个金疙瘩!”
是煤铺的人!
还有九爷的手下!
他们追上来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棒梗的心臟!
他猛地蜷缩起来,將身体死死缩进神像背后最深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死死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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