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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伦·古尔德,一个现代人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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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德(GlennGould)[1]是我上辈子的冤家、下辈子的对手,这辈子却是擦身而过。
这种巧合正是古尔德和我一样热衷的思维模式:复调对位之中错综交叠。
我到纽约,他已在下辈子投身的流水线上。
可是我和他的交流超越时空,在电波磁场之中听音神失。
时间是过场的风,空间是虚幻的身。
几十年过去,转身看时,什么都没改变,我还是身处古尔德的磁场,还是听到那个触我神经的声音,依然还是几十年前梦中见到的那个身影。
对我来说,古尔德不只是个钢琴家,也不仅仅是个艺术家,古尔德是一个人,一个既平凡又与众不同的人。
我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撞上他,于他人时空毫无关系。
古尔德的意义不是仅仅因为他所处理的复调声部线条有方,在巴赫精髓里面编织音网,当然更不是当年批评他的偏见,以为他利用技术拼凑作假的奇特音响,古尔德附身巴赫,是自己有话要讲。
尤其古尔德的晚年,他的言语对我之近,那是胸口直接的呼吸,天上可触可摸的星星。
对古尔德来说,音乐舞台过分狭小,钢琴世界短缺一截。
实在没有什么学派,也没有理论可以解释他。
都说他是巴赫专家,但他并不学究,实际巴赫只是一个借口。
古尔德生在一个古怪的时代,他在里面又不在里面。
传统的分类和专家的伎俩搞他不定,所以只好以怪诞为由将他束之高阁。
古尔德是今天既没有固定行当、又无所不干的艺术家,更进一步来说,古尔德是个以绝对自我思考和感受,骨子里又是绝对他我的现代人。
古尔德没局限,亦无须保护遮掩。
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不知我从哪里搞来巴赫的《谐和律键盘前奏曲与赋格》(DesWohltemperierteKlavier),钢琴演奏古尔德。
尽管早年“**”
时期,常和一群狐朋狗友钻在我的合肥路648号阁楼偷听“黄色”
唱片,但是很多年来,对古尔德这个名字还是一无所知,更没有把巴赫与古尔德的名字连在一起。
我们这代人没读过多少书,知识是穷极之后,街角胡捡的垃圾,撞上也就撞上,丢了甚至不知。
我没来龙去脉,也没左右上下文。
我的知识比夏夜的流星更加没头没脑。
但是,因为这样,也就多少学会莫名其妙地接受,贪婪无尽地吞噬,藏在心里酿酒,不知将来结果如何。
很早以前,巴赫的名字听到过,可是因为没有受过正规教育,更没有知识的书架可以分类排列,所以只好小心翼翼攒在怀里生怕遗失。
尽管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可这莫名其妙的名字,却在懵懂之中,最终孵出一点意味。
然而,是通过古尔德的演绎,巴赫的音乐向我打开一个宁静而又喜悦的精神世界,犹如沉睡之中忽然梦醒的光明,透过彩色玻璃,在冬日的晨光里面,躲在一边静中私笑,没头没脑地跳着光影闪烁的小步舞曲。
我对巴赫和古尔德的发现是1980年的事,正赶上古尔德准备第二次录制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和海顿的六首晚期奏鸣曲,那是古尔德一生最后的录音。
1986年我在旧金山图书馆偶然翻出古尔德1981年录制的《哥德堡变奏曲》。
当时根本不知这是一部什么作品,只是因为对古尔德和巴赫的偏好,便随手把它带回家来。
让我奇怪的是,与当年在国内听到的巴赫有所不同,《哥德堡变奏曲》带着一种特殊的磁场,既迢迢陌生又近在咫尺,好像是个灵魂出窍的角落,长久关闭,寂静包容着遥远空泛的回音,陈旧的死寂突然透出一线光亮,这遥遥之近,这陌生的自己,这可掬而又不可就的音响,我目瞪口呆,忘了自己屏住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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